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坐在龙座上之人,是从前立在堂下的无名之卒。
幽都当然不会闹起来。
羌离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明目张胆的将亲近他、奉承他、讨好他之人升了官,而对于那些疏远他、质疑他、鄙夷他之人,罢官归园都是轻的,一个不称心,要了他们的脑袋也是寻常事。
至于江慕白从前的后妃,他还没时间去理会。
大昭的后妃日日往赵似锦宫中去请安,合了门也只是再商议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这些女人一向面与心都不合,可事到如今关乎每个人的命运,倒是出奇的团结再没拌过嘴。
“那羌离明摆着是夺了帝君的帝位,只怕帝君如今已然凶多吉少了。”寇夫人抹了把眼泪,接连几日的以泪洗面令她的眼皮变得又薄又红,“咱们算什么呀?这幽都如今跟着羌离姓了羌,国姓都改了,咱们连先朝遗妃都算不上。”
柳美人神色灰败到了极致,已经哭不出眼泪来了。
羌离雷厉风行处死的那一批朝臣中,正有她的父亲柳如山。
若旁人被羌离打发离宫去,总还有母家可归。
可她呢?出了宫,无一技之长傍身,数年的养尊处优下来早已吃不了苦头,沦落民间会潦倒到何等境地可想而知。
她苦笑,抬眸目光空洞望着瓦亮的金顶,“你们离了宫还有母家可以回,可我呢?我离了宫,连个遮风挡雨的地界都没有,还活什么呀。”
芳才人与良采女也是一副嘤嘤欲泣的模样,芳才人胆子小些,呜咽个不停瞧着都要背过气去了。
“哭什么?”赵似锦厉声训斥道:“国难当头,你等如今却只想着自己?帝君对咱们悉心照拂了这许多年,如今他下落不明,前朝有乱臣贼子当道,咱们更该团结一致,想法子共渡难关。看你们一个个哭成这幅模样,寻死腻活的是先断了自己的路吗?”
“路?”寇夫人冷笑道:“哪里还有路?”她看一眼赵似锦的小腹,“你肚子里那块肉还能替你挣几分前程,那是帝君的遗腹子,满朝文武都盯着呢,羌离他不敢动你,可咱们却不同了。”
赵似锦一早就看不惯寇夫人跋扈口无遮拦,今日被她这么一怼,心中跟暗下决议,要让她为自己的这张贱嘴付出代价。
请安毕,众人各自散去,赵似锦却将寇夫人留了下来。
“寇夫人也无需自怨自艾,本座留你,是因你生得美貌,想给你指一条富贵荣华的明路。”
寇夫人提防着赵似锦,却也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不着五六的话来,于是定定坐着不做声。
赵似锦薄笑道:“羌离并未婚嫁,若他倾心于谁,那人就是幽都的新任幽后。寇夫人容貌幽都一绝,哪有男子不为你倾心呢?”
“你是要我去献媚羌离,与他苟合求他纳了我?”寇夫人愤然起身,骂道:“我再没骨气也做不出此等不要脸面的事来!枉帝君待你不薄,你却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来!”
赵似锦无奈叹道:“像姐姐说得,帝君怕是凶多吉少。他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咱们的日子还得过,总得想法子好好活下去不是?说实话,若不是我为腹中胎儿所累,我一早就已经爬到羌离的榻上去了。捷足先登这个道理姐姐不是不懂,姐姐若是犹豫了,瞧着柳美人在宫外无亲无故的,她若先动了这个心思,姐姐就拔不得头筹了。”
寇夫人冲着赵似锦啐了一口,转身悻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