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症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于性命无大碍,只会常生高热,皮起红疹,眼瞳也昏黄浑浊,如黄疸所致的‘黄金瞳’般,像极了豹子的眼。
这样的病,外邪不可侵,非得父母有一人生带此病,胎儿才会得了遗传。
江慕白自然是没有这病的,赵似锦看着又和正常人无异,那么江白旭的病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西六宫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能听见遥遥被风吹来的关于江白旭身世的种种揣测与猜度。
谣言传多了,总有明智之人,能无端将事情的真相推理出来。
当这风声吹到赵似锦耳中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在说,如今的江白旭并非是赵似锦所出,哪有七个月诞育下来的婴孩和足月出生的婴孩无异的?
多半是她为了垂帘听政侵占帝权,故而狠心药了自己的孩子,不知从何处抱来一新生稚子来佯装成江慕白之后。
这话是流玥传给赵似锦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煞白,被骇得不轻,“主子,奴婢听闻有御医可刮骨验亲,正和前朝有异心的朝臣们商议着为证明皇家血脉的纯正,要启了先帝的棺椁刮骨与帝君验亲。他们若真这么做了,那咱们的......”
话至此,流玥不敢再往下说了。
她仍记得上回她与赵似锦说孩子并非她所出时赵似锦发疯的模样。
她得罪不起面前这人,故而将余下的话吞入腹中。
赵似锦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担忧神色,她舒缓笑着,以纤长的指甲拨弄着案上供着一盆并蒂金桔,“今夜是除夕夜,幽都不过那样的节庆,可东六宫却热闹。你等夜了取些库里的稀罕东西给昭帝他们送去。”
流玥不明赵似锦顾左右而言他的意图,也不敢多问,只得恭谨应下。
入了夜,东六宫烟花腾空而起,绚丽夺目。
流玥取了八宝玉如意,因不敢擅作主张便想先问过赵似锦的意思,可她去烛阴殿时,赵似锦却并不在。
她令满宫的宫人留在烛阴殿不许跟随她离宫,也无人知晓她去了何处。
乳母也在寻她。
见不到人,只得拉住流玥道:“姑姑,帝君他又升高热了,太后不在宫中,奴婢们心里没个定数,您去瞧瞧吧?”
流玥一把扬开了她的手,“从前什么法子降温现下仍用什么法子就是了,我又不是御医,去了能顶什么事儿?”说罢,又惦记着错了吉时送礼往东六宫去不吉利,便急急走了。
她来时,桐华台正一片热闹。
玄珏与楚衿坐上首位,张太后并排抱着栾宇,其余嫔妃依着自己的位份依次落座。
殿内正有舞姬表演着西域舞,流玥从旁瞧了一会儿,只等舞毕后才捧着八宝玉如意躬身上前,恭敬道:“昭帝,昭后,太后命奴婢送一璧八宝玉如意来,以贺除夕之乐。”
玄珏淡淡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她有心了。”
楚衿冲玲珑使了个眼色,玲珑会意将玉如意从流玥手中接了过来。
楚衿打量了一番,笑道:“赵似锦自己流言缠身焦头烂额的,却还有心思记挂着大招的除夕盛世,难为她了。”
说话间,见刘奇匆匆而入,附耳玄珏嘀咕了几句,玄珏眉头轻蹙,变了脸色。
楚衿好奇,问道:“生了何事?”
玄珏清了清嗓,目光探向流玥定声道:“烛阴殿生了大火,你是个命好的,幸而你家主子让你送东西来,故才能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