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特意嘱咐保安,万万不可让秦墨离开庄园。
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的秦墨,窦凤嫣方才放心离开。
窦家每个月都会举办家族会议。
作为燕北五大富贾之一,窦家产业,遍布华夏各地,每月都会有一次例行会议,汇报各个城市窦家的生意状况。
窦凤嫣虽还未入商圈,但会议必须参加。
会议举行了三个小时。
会议结束后,窦金宁将孙女叫了过来。
“秦先生在庄园,住的可还算舒心?”会议室,就剩下窦金宁和窦凤嫣两人,窦金宁方才问及关于秦墨的事。
秦墨的下落,只有窦金宁和窦凤嫣知道。
窦凤嫣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确保无人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同时,她又突然焦急起来,“爷爷,你不会想赶秦先生走吧?”
秦墨现在去哪儿,都是个麻烦。
燕北之界,他成了中武世家通缉对象,窦家私藏秦墨,已算和整个燕北中武作对,秦墨在窦家,显然是个大麻烦。
窦金宁苦笑的摆摆手。
“咱窦家,虽是世俗商家,讲求利益,但利益之中,信誉又最重要。”
“秦先生曾救过我命,我自然不会弃他不顾,但是……”
“但是什么?”窦凤嫣疑惑的看着爷爷。
窦金宁苦笑道,“就怕咱窦家愿收留秦先生,秦先生不愿待啊!”
“爷爷这是什么意思?”窦凤嫣不解道。
“龙伤,潜伏潮湿之地,终会归于浩海;凤伤,盘踞阴暗之地,终会归于苍穹……”窦金宁缓缓叹息道,“秦先生就是这人中龙凤!”
“此等龙凤侠者,你留不住。”
听了爷爷的话,窦凤嫣瞬间紧张起来。
她正要拿起电话,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庄园里的管家打来的。
秦先生不见了。
天际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路边的行人,行色匆匆,雨水也随着人们急促的脚步,越来越大。
街道被洗刷的一尘不染,掩盖了曾经弥留的痕迹,大雨而来,好似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道路旁,公交车站。
一对母子,站在其中,等待雨水褪去。
孩子看向对面街道,他突然指着对面街道上,一位行走的少年,“妈妈,那哥哥眼睛是血红色的。”
“瞎说。”母亲打了调皮的孩子一下,“哪有人的眼睛会是血红色的。”
孩子不开心的吧唧一下嘴,“妈妈,真是血红色的。”
母亲方才抬起头来,看向对面街道。
少年的身影,已然走远。
他穿着一身卫衣,戴着卫衣帽子,浑身已经湿透了。
他就这样,一步步往前走着。
不疾不徐。
身影,很快从母子的视线中消失了。
洪家庄园。
昔日热闹繁盛的场景,已然不见了,随着漂泊大雨而来,洪家庄园,反倒多了一丝阴森。
前些日子,洪家聚餐的桌子、酒、吃的还没撤去,地面的血迹,也被大雨洗刷个干净,没了血腥味。
偌大的草地上,竖立了70块墓碑。
墓碑上,写着他们的姓名,简单而朴素。
这里再也没有人了。
再过个一年半载,这里就会成为荒废的园子,这些墓碑,也终会被杂草丛生所掩盖。
道路上的少年,缓缓出现在了洪家庄园里。
他几乎是颤抖的走到了墓堆前。
这寥寥几步路,好似费尽了少年所有力气。
他不由跪在了地上,面对着洪家70位亡灵。
少年低着头。
哪怕是哭,也没人看得见,因为雨水实在太大了,足以掩盖泪水。
不过,也只有这时候,这位少年,才能肆无忌惮的流泪。
“秦先生?”
突然,树林里,一位老佣人,露出头来,试探的叫了声远处的少年。
少年身子微微一怔,再无任何动静。
老佣人抱着怀里的婴儿,小心翼翼的走出来,雨水打在她的伞上,几乎要把伞打变形了。
她默默地站在少年身后,伞稍微分给少年一点儿,替他遮挡住雨水。
“家主死前,让我一定要来找你。”老佣人闭着眼,不敢看面前的坟堆,悲痛道。
“怀里是谁?”
“是秦先生给接生的孩子。”
“叫什么?”
“家主一直想让秦先生赐姓,还没名字呢。”
“叫洪中天吧。”
“洪中天。”老佣人嘴里念叨了下,不由苦笑道,“这名字太硬,就怕孩子扛不起。”
“他这辈子有我,什么都能扛得起。”秦墨拿起桌上的酒,缓缓洒到泥泞的泥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