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子里,欺上瞒下,迎高踩低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只是季绾看见这姑娘就会想到当年的自己,有些不忍心这小姑娘平白被欺负。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看了一眼那茴香,鼓着勇气道:“我叫春蝉。”
季绾再次看向那叫茴香的高挑婢女,“方才春蝉已经说了,她是在院子做洒扫的,为何还要管厨房里的泔水?”
她向来都是先礼后兵,不会一棒子不忌讳的把人打死,先问清楚了事情原由,再对症下药,自然也就不会让人拿住把柄了。
茴香见一个厨娘也敢反问她,不由嗤笑一声:“一个洒扫的贱婢,让她挑泔水怎么了,难不成你以为但凡是有些姿色的都能得到主子青眼,好脱了这身穷苦的壳儿飞上枝头了?可不是谁都有那位季娘子的好命的!”
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长青听得心头火光大冒,若不是季绾拉着她,她今日非得把这个叫什么茴香的嘴撕到后脑勺去不可。
她知道什么啊,就敢在这儿大放厥词的信口开河,自家姑娘的受的那些罪让她受一遍,她只怕早就烂在黄泥里了,竟然敢如此编排姑娘!
季绾早不知道听了多少这样的话了,这但凡知道她的人,都会觉得她福气好,运气好,就好像是个土鸡变成了金凤凰,平头百姓的女儿成了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这眼红的,艳羡的,嫉妒痛恨的什么都有,她早就没有那样在意了。
“你见过季娘子?”
“自然是没有见过,可那又如何,就算生了儿子也不可能做十六爷的正妻,有什么好见的,十六爷是什么样的神仙,她不过是脚上沾了点天上的泥,这才一朝得势罢了。”
听到这里,季绾忽然也没有方才那样在意了。
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复刻版本的采慧,都不是什么聪慧的人,愚人之见罢了。
“春蝉,你的差事可做完了?”
季绾不去看沉醉自我的茴香,转头问春蝉道。
“做完了,我是被她从屋里拉过来的。”
虽然受了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泪水却忍住了没有流下来,季绾对她不由多了几分好感,笑着问她:“那你可愿意来厨房做事?以后就跟着我。”
春蝉先是一愣,旋即小鸡啄米般的点起头来。连声说着我愿意我愿意。
季绾后来才知道,春蝉不是洛水的人,她是家里要给弟弟娶媳妇为了凑足十两银子的聘礼银子而卖出来的,进府已经三个多月了,自打进府,就一直被茴香刁难。
柳管事是管着整个西苑的大管事之一,他在西苑有很大的权利,甚至可以说,殷迟不在西苑的时候,他几乎算是西苑的主人,而段舒工是只听命于殷迟的,殷迟没有吩咐的时候,他也不会管西苑的繁杂琐事。
季绾听说之后十分生气,将这样大的权柄交托给一个人,若是那人行事正派也就算了,可若是那人有一点歪心思,那就等同于把一把利刃交给了恶人,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因而在后来正是成为西苑女主人之后,季绾腾出手将西苑彻底的清理了一遍,春蝉也帮了很大的忙,当然,这都是后话。
见季绾当着她的面就要带走春蝉,茴香气急,上前一把拽住春蝉的胳膊,冲着季绾怒目而视:“反了你!”
长青再也忍不住,撸起袖子就要揍人,茴香却先一步动了手,抬手就扒拉着季绾往一旁猛地一拽,季绾脚下不稳,有想拉住春蝉,一时间却左右都护不住,身子一歪,脑袋就往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