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侍很明显言不由衷,唐仙睇自然也瞧得出来。只不过她微微一笑款款施礼,反倒让安化侍对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此女子,极不简单!
当下也不是说话的场合,唐仙睇对安化侍没有拦阻,安化侍亦不再迟疑缓缓腾空,瞬息出现在张守愚的正对面。
张守愚已经找了安化侍许久,此刻忽然乍见头脑发热,狂血上涌举剑就砍!
轰!
面前虚空再次被剑气斩裂,可安化侍的身法还是快了一筹。
“这到底是什么神行秘法,道宗和天照宗根本都没有这么快!”
“夜游司命,脱胎于夜行书生秘法,乃是魔宗藏海魔经破凡人四境者可施展神行秘术,无论对空还是对地,皆可配合空间大神通施展无阻。”
安化侍言罢又指指自身,对张守愚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至于你刚刚寻不到我,一个是因为你笨不知变通,再者因为你逆势博弈经验太少,还有便是情绪不稳容易骄纵,须知修士博弈最忌讳头脑一热,冷静沉着方为高手资本,当然了,你寻不到我的根本原因还有一点,那便是魔宗须佐悬式秘法,可完全隐匿自身气息,凝境以下不会露出马脚。”
喘息。
张守愚凌空拄剑剧烈喘息。
他死死盯着安化侍眼神复杂,刚刚一顿折腾徒劳无功,令他丢尽颜面又真气大损,虽说空境大能可夺天地灵气快速填补自身,不过也的确需要时间来让他逐步恢复。
“安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你是魔宗,难道不怕被全天下正道绞杀?”
“我此刻的立场已然与天下为敌,我害怕什么?再者说哪里有正道,我分明只看到一群争名逐利的奔波狗罢了。”
安化侍神色淡然,张守愚却越听越怒。
“安哥你把一切都告诉我,难道你真就这么瞧不上我?”
“仅仅从修行战斗上看,是的。”
安化侍说得极为坦荡,不过他也清楚此次目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小孩子不能光训斥,必须要软硬兼施,更要因材施教。
“说起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在北戎这些年,有个极大的问题他们没告诉你,他们也不可能告诉你,但我当你是亲人骨肉,所以我必须给你指出。”
“什么?”
张守愚逐渐将情绪冷静下来,可依旧有无限懊恼萦绕于胸。
他太了解自己的斤两,目前安化侍的神通超乎他的想象,仅凭须佐悬式和夜游司命秘法便能将其玩弄于鼓掌,这让他极度憋屈又无从发泄,着实是丢了面子又损伤道心,一时间和安化侍说话也带着满腔怨气。
“乾儿,张北鱼经北戎皇室指示,培养你的确无可厚非,不过有一点他骗了你,那便是他没有教你真本事!”
“不可能的!安哥你神通比我广大我认了,可这世上还有诸般不如你的同辈英杰,我自出道一路血洗从无败绩,若我没学到真本事,何来此般赫赫战功?再者说太初焚剑诀都传给我了,即便你和北鱼师兄有嫌隙,我也不准你这么说他!”
“啧啧,这才多少年,就忘恩负义胳膊肘往外拐了。”
“我没有!我本来就是北戎人,是剑宗弟子,是北戎皇子,反倒是安哥你哎呀总之你也不是外人,可你没必要如此挤兑我北鱼师兄!”
“我从来不平白无故论罪,张北鱼的确传了你高深剑招,剑宗的确传了你顶尖功法,可这些都还不够,他们有一样东西并未教会你。”
“什么?”
“做人!”
安化侍表情骤然冷冽,气势洞开将张守愚死死笼罩,无形威压好似蓬勃山峦,亦如森罗恶鬼般不可直视,借此来让张守愚完全集中精神,令安化侍能更好对其言传身教。
“这这真的是空境初期大能的威势嘛?”
张守愚此刻眼神迷离,四面八方皆堕入无边深渊不见晴日,唯有一轮血月当空摇摇晃晃,遮蔽天幕勾出心底最深处的恐慌情绪,已然被安化侍施加了咫尺司命秘法!
“乾儿,接下来我仔细说你仔细听,在我秘法中旁人无法【窃】听,若是你依旧执迷不悟,我随便神念一动施展道成寺钟,你便会被我顷刻间斩杀无痕!”
安化侍这话绝非危言耸听,毕竟祭师秘法同阶无敌,对付刀剑两门物理攻杀者天然克制,唯有儒门秘法反克祭师,不过此地很显然没有大儒坐镇。
即便张守愚比十九岁的安化侍强上千万倍,可根植于内心的恐惧感官却完全趋同,此刻的他抖动如筛子魂不守舍,安化侍很顺畅的攫取了他的恐惧之源。
“乾儿,修行者决不可一帆风顺,既要苦其心志也要劳其筋骨,更要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北戎也好张北鱼也罢,他们看似把你保护得周全,看似为你剑道修行铺就顺畅血路,实则是在捧杀,根本没把你当做真正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