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龙怀疑是外甥要搞死自己,其实这顶帽子扣在佟童头上,他挺冤枉的,他感觉自己没有做什么呀!他只是希望舅舅能安生地进入监狱罢了。
“星火燎原”发表的那篇文章还真不是佟童撺掇的,是李晓主动告诉他——喂,你舅舅找了田一梅,准备买通法院的人,你知道不?
还有这事?
佟童有点懵:“如果他买通了,大概就不会被立案了。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之前收买失败了,不代表他就放弃了。”李晓说道:“我有一个线人,她给我的消息绝对准确。”
佟童脑袋转得飞快:“难道是田一梅的私生女?”
“哟!果然是神探,好厉害,一下子就猜中了。不过,我完全信任你,才告诉你的,你肯定不会出卖我们的,对不对?”
“出卖?我保护你们还来不及呢!”
李晓的“线人”是谁,其实很好猜。因为李晓已经说出了“田一梅”的名字,在他们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只有田一梅的私生女有当线人的潜质。只不过,佟童被她坑过一次,对她的意图存疑。李晓却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吧,世界上并不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本姑娘也聪明,不会被骗那么多次。”
……
我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聪明了?佟童被李晓刺得胸口疼,不过他也知道,他俩的关系恢复到了从前那般,可以自如地开玩笑了。事关重大,还是见面聊聊比较好。佟童想不明白,田一梅对杨雪挺好的,为什么杨雪总是想坏她的好事呢?
“让她衣食无忧,并不意味着对她好。田一梅对女儿的控制,以及在精神层面施加给女儿的压力,是我们外人难以想象的。举个例子,杨雪想去外地旅游,田一梅就不同意。杨雪用攒下来的零钱买了车票,被田一梅知道了,然后就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了。杨雪说自己没有精神病,田一梅得意洋洋地说,每个被送到精神病医院的人都会主张自己没有病。杨雪说,被迫待在精神病医院的日子里,她抑郁得想要自杀,而她想自杀,那就从侧面印证了她确实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她居然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没有病。只要一有叛逆的行为,她就被送进去。她说,对亲生母亲而言,她就是一个玩具,田一梅抚摸她、拥抱她,会感受到片刻的幸福感。但是,她不允许这个玩具有自己的思想,如果玩具叛逆了,或者激怒她了,她就会把玩具扔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然后把它关进最黑暗的柜子里,让她不见天日——这些都是杨雪在日记里写的,同样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我才告诉你的。”
李晓说得太快,佟童勉强跟得上她的语速。听完了之后,他还是有点儿懵:“那她到底有病还是没有病?”
李晓瞪了他一眼:“你这么问,跟田一梅有什么区别?”
佟童很惭愧:“在下愚钝,确实没有听明白。我理解的意思是,她刚开始是没有病的,但被亲生母亲逼得不太正常了。”
“嗯,孺子可教也,我也是这么理解的。”
“既然她都把日记给你看了,可见她对你相当的信任了。”
“能取得别人的信任,多么难得呀!”
在跟亲生母亲常年的斗争中,杨雪总结出了经验,只要表现得乖巧一些,妈妈就会放松对她的管束。她的微信用的是妈妈的信用卡,她的每一笔消费田一梅都了如指掌,即便如此,她还是每天都跟妈妈汇报自己的行程,比小学生还要乖巧。她跟妈妈申请到小区门口的画室学画画,医生也说过了,色彩对治疗抑郁症有很大的帮助。
本来田一梅是不打算答应的,但是一听到女儿如此积极地“治病”,她便答应了,每天都让保姆接送。她担心女儿精神不正常,找不到回家的路。但是杨雪很清楚,妈妈只是怕她跟外人接触,再产生逆反心理罢了。
杨雪始终处于监视中,不发疯才奇怪。不过,她已经比以前坚强多了,而且她还有了信任的人,这更让她信心大增。每天去画廊那一个小时,就成了她完成自我救赎的宝贵时间,她从来不肯浪费。
佟童惊讶地问道:“你就是在她学画画的时间跟她沟通的?”
“嗯。”李晓得意地说道:“为了能接触到杨雪,我也报了那个绘画班,我没用我的真名,而是用我二姐的名字。每天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别人也认不出我来。我跟她基本上不怎么交流,担心老师也是她妈妈的眼线。只是在别人都注意不到的时候,她偷偷给我塞纸条。”
“哇哦!”佟童佩服地鼓掌:“你俩这天赋,就该从事地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