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仪笑道:“是啊,本宫也还认得二位的容颜。虽然离乡多年,但故乡的景致和亲人,本宫总是时常提起。”
“听闻皇上派人回乡修建宗祠和祖庙,你们可看见过么?修得好不好?”
苏衡和苏志明对视一眼,“好,皇上亲自派人来办的,自然好。不仅是宗祠建的好,连县衙和州府也时常来人,或是帮忙或是看望,提起皇后娘娘都是毕恭毕敬的。”
苏志明则道:“是啊,一切都很好。除了皇上的旨意之外,十里八乡都以皇后娘娘为荣,更有许多乡民自发前来帮忙的。”
“还有一些是当年在堂伯父的学堂里受过教的学生,都十分感念堂伯父的恩德。草民同他们聊过几次,大家都还记得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自小就是才女,堂伯父教养得当。”
苏幼仪叹了一口气,感慨良多。
饶是她如今贵为皇后,也会想起年幼时的玩伴,更会想起自己的父亲。
苏志明说的这些话,句句都熨帖到她心里。
她又道:“多年未曾回乡,他日.你们回去的时候,都替本宫问一声好吧。毕竟都是当年的故人,只恨再也无缘一见了。”
父子两个都唯唯诺诺地应了,“皇后娘娘不忘贫贱之交,实属大德,草民佩服。”
苏幼仪忽然想起什么,面上又带了笑意,“本宫虽然心里念着家乡父老,可是有时候,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是身不由己啊。”
苏幼仪感慨着,端起了茶盏。
苏衡又看了苏志明一眼。
这又是什么意思?
苏幼仪缓缓放下茶盏,“别看这宫城浩大,风光无限,实际上步步都是危机。本宫贵为皇后,却没有一个父兄亲族在朝中为官。朝中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臣怎么肯依呢?”
“远的不说,现如今后宫里江嫔,那是威远侯府的大小姐。燕妃,也是出身显赫大族的女子。唯有本宫,无依无靠,没有背景。”
苏衡父子二人,闻言不禁动容。
苏幼仪又接着道:“虽然皇上追封了父亲翰林大学士的官衔,毕竟只是名,没有实权。本宫这般处境,却听说你父子二人在京城处处招摇,显尽威风,这让本宫实在痛心……”
苏衡和苏志明听到这里,又从椅子上跪下去了。
“草民有罪,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苏衡吓得屁滚尿流,身后的苏志明眉头紧锁,想到自己父亲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只是原本以为看在他们是皇后族亲的份上,不会有人明着来指责,没想到确实没有别人,指责他们的正是皇后本人。
她果然还和年少时一样,明理明德,从来不像寻常乡民一样,遇到事情只知道偏帮自己的亲朋好友。
比如小时候在学堂,他若和别的小学生打架了,苏幼仪总会来问清缘由,然后安慰对的那一个,批评错的另一个。
苏志明有时候是被安慰的,有时候是被批评的,并没有因为他是苏幼仪的堂弟而特殊。
这份性情,她还保留着。
苏衡吓得连忙解释,“皇后娘娘,草民知道错了,草民真的知道错了!草民只是头一次进京,不知天高地厚才会做出这样的事,都是草民的错!”
他回头看了苏志明一眼,“皇后娘娘,此事都是草民的错,和志明没有关系啊!他只是跟着草民,那些作威作福的事情都是草民做的,和他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