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还是世子道:“大公主,以你的身份自然没什么听不得的。只是你到底是女子,哪有女子参与军中议事的?”
虽然江城侯府上上下下都捧着大公主,可提到军武之事,上下都是一派严肃模样,未必会迁就大公主。
大公主却毫无怯色,“此言差矣,女子为何不能参与军中议事?我自小受母后教导的便是公主也和皇子一样,要承担天下的责任。我虽不和兄长们一样在朝廷当差,却也从小和他们一起受太傅教导,他们懂的东西我也懂,为何不能听?”
“再者,从前也说后宫不得干政。可自从父皇驾崩,宫中若没有母后坐镇哪来今日太平盛世?我虽不才不敢和母后相提并论,也愿意学习军务将来做夫君的贤内助,而非做个只知脂粉钗环的寻常妇人!”
一番话说得众人皆惊,白言愣愣地看着大公主,心中有股奇妙的感觉在上升。
这种感觉和他以往与大公主相处的感觉完全不同,像是惊艳,像是心动,更像是一瞬间看到了大公主身上的光辉。
不是固伦公主那个虚衔的光辉,而是刻在她骨血里的,大国公主的担当!
这一瞬间,白言觉得自己心中对大公主的爱意更升华了一层。
他忙为大公主说话,“祖父,大公主说得有道理。她到底是皇室公主,身上担负着大任,何以不许她了解军政之事?将来孙儿若能继承祖父和父亲的事业,身边有个懂得军务的贤内助,对江城军不是更加有益么?”
老侯爷和世子早就被大公主说服了,再看一众参将也没有反对之意,便点点头,“好吧,你们先看看宫中发出的公文,此番之事绝不简单,我怀疑除了准格尔残部之外,还有其余西部草原部落的手笔。”
大公主夫妇坐在一起,头凑着头看那封公文,很快就看完了上头的内容。
和众人想象的不同,大公主看完那些专业难懂的用语之后并没有露出迷茫神情,反而一脸通透。
她思忖片刻,道:“准格尔的事情,幼年我在学堂里听太傅说过。准格尔是西部草原最贫瘠之处的一个小部落,就在先帝登基之初因为朝中内乱无暇顾及,准格尔可汗葛尔丹便一举吞并了周围最水草丰美的几个小部落,渐渐壮大了实力。”
“可惜到底是小部落,眼界狭隘,很快先帝将朝中收拾清楚,便派兵前去镇压,几次三番后打得准格尔大军向北逃窜,此后再无音讯。”
大公主说得清清楚楚,条理分明,令人惊叹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会对军政大事如此了解?
世子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为什么宫中太傅会教一个公主这些东西,想了想以太后那个特立独行的性子,把公主当成皇子一样教养也不奇怪。
他咽下了原本的问题,转而点头,“大公主说得没错。如今这支打着准格尔旗号卷土重来的军队,就是从北方一路南下的。根据我们方才分析的路径,可以判断如果沿途没有部落的支持,他们不可能顺利回到原先的领地。”
大公主这才发现,一副巨大的蒙古西部地图挂在厅堂侧面,上头标出了各部的名称和地形,还有一条醒目的红线。
那应该是准格尔军队从北南下的路径。
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沿途经过的大大小小部落却有七八个之多,到底哪些部落在暗中帮助准格尔意图反叛,还真不好说。
大公主细看了一番,忽然朝地图的顶部看去,“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张地图北部没有画出来的地方,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