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安然无虞的回到寝殿,殿内燃着二十四盏通明的烛火,香炉里袅袅炊起的轻烟似乎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商宴松了口气,揭下头顶的风帽,此时一片鲜红却从她披散着的乌发间滑落下来,商宴抬手接住,竟是池中的玫瑰花瓣。
商宴微有些怔愣,轻轻握紧了掌心。
从小到大,不论遇到怎样的险境,皇叔总是把她保护得那么好……即便在她以为他们已陷入绝境时,他仍能护住她丝毫不损,连带着发间沾染的花瓣也温香犹存。
“商商……”
流光遣散了殿外的侍女,匆忙掩上殿门道,“还在发什么愣呢?还是赶紧梳洗更衣吧……刺客夜袭这样大的事,定是等不了天明的,一会儿难免还要你出面……”
“……”
“好……”
商宴应声着,垂眸看着掌心的花瓣,眼底神色莫名。
半晌,商宴心底暗叹了口气,将花瓣轻轻的放在梳妆台上。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吧……
流光手脚很利索,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切都已经穿戴整齐。
熏香袅袅中,商宴对着一人高的铜镜理了理领口的叠襟,镜中的帝王眉目清秀,气度温和而不失威严。
哪怕方才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面上也不见丝毫狼狈慌乱之色。
流光端详着镜中年轻沉稳的帝王,笑着点了点头,“一国之君,当有此气度。只是方才境况太过凶险,我还担心你会被吓坏了呢……”
商宴不置一语,只有她知道,在杀机四伏的黑暗之中,当她摸到皇叔被血浸透的胸膛时,她有多么害怕和惶恐。
她宁愿那一刀,是砍在她的身上,那她现在也不会那么难受。
“唔,这外面更深露重的,还是再披一件狐裘吧,别着凉了……”
见商宴失神的样子,流光转移着话题抖开一边支架上的狐裘,精致的暗纹在在烛火下仿佛有波光流动。
“商商,这是……王的狐裘吧?”
商宴一怔,随即似是想起什么,轻声道,“上次去定水宫找皇叔商议政事,回来时太晚了,皇叔便把他的狐裘给我了。只是还未来得及归还,想必是小福子粗心,给拿错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流光拉长了语调,眼里闪动着揶揄的笑意。
商宴习以为常的摆摆手,“罢了,如今天气渐暖,夜里也不算太凉,披着倒显累赘。”
更何况,外面刚经历了一番厮杀,到处一片狼藉,若是污了这雪白的狐裘可怎么好?
“那好吧……陛下是宁愿心疼这狐裘,也不心疼自己身子。”
流光显然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调侃着重又把狐裘挂回支架上。
殿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小福子似乎和谁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商宴仔细听了听,脸上神色稍松,开口道,“进来吧。”
“皇兄……”
殿门一开,商璉便急促的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杏黄色的撒花如意云烟裙,清丽秀雅,只是精致的裙摆上却沾染了些许血渍,看来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皇兄,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唤太医来看了吗?”
商璉一张小脸微微泛白,显然是受了惊吓,却抑制不住眉眼间的忧虑之色。
见她神色紧张的打量着自己,商宴心头一暖,安抚似的笑笑,“没事的,你看朕不是好好的吗?”
“哪里像受伤了?”
看商宴气定神闲的样子,商璉长长松了口气,“皇兄没事就好,只是,方才突如其来闯入那么多的刺客,都朝着昆水池扑去,听说皇兄还被困在金殿内,阿璉实在是担心……”
说着,商璉声音渐弱,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像极了一朵娇柔的兰花,惹人怜爱。
“放心吧,朕没事。”
商宴微微一笑,注意到商璉略显凌乱的发髻,随手将她鬓边松散的长发挽至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