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宴微眯了眯眼,这才缓步走了过去。
“微臣参见陛下。”
见她走近,苏白慢条斯理的以手作揖行了一礼。
商宴扫了眼他的一身素衣,却是道,“丞相考虑的倒是颇为细致。”
闻言,苏白抖了抖宽大的袖袍,面上笑意不减。
“陛下言重了。”
两人一路不紧不慢的走着,商宴不说话,苏白也沉得住气。
行至一方假山水榭前,商宴率先开了口。
“丞相此番前来必有要事吧。”
苏白右手轻轻的搭在沉木雕砌的扶栏上,修长似竹的指尖白皙干净。
“陛下心里不是已经有几分明了了吗?”
脚下的湖水碧绿通透,倒映着一黄一白两个身影,成群的鱼儿在光影斑驳间欢快的嬉戏着。
商宴垂眸盯着湖面,不时便有宫人捧了托盘上来。
苏白负手悠闲的踱着步子,“回纥迎亲的使臣前些日子已经入了奉安,公主病逝,陛下诏令国丧三日,微臣便提前将回纥使臣安置在大使馆内。”
“可惜回纥的使臣并不安分,主客不分不说,更是多次大放厥词,甚至宣言璉公主人微言轻,体弱福薄,不配当大君王妃之位。”
说到此处,苏白话语一顿,清明的眉眼轻轻拂过水中商宴的影子,似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鱼儿在湖面游的欢快,微漾的涟漪模糊了二人的倒影,身旁的宫人却是听得心惊。
两国纵是和亲,也有君臣之别。
即使璉公主再无权势,但她身体里流的也是太宗皇帝的血,是大商皇室金尊玉贵的公主,没曾想回纥竟想用区区妃位来加以搪塞。
有史以来,公主和亲,后位为妻,妃为妾。
君妻,臣妾。
更何况璉公主在时,陛下尚未下旨封亲,只可叹璉公主冰清玉洁,死后竟遭如此诋毁侮辱。
商宴沉默着,却是抬手从宫人托盘上的紫金小盅里抓了一把鱼饵洒到湖里。
看着湖中的鱼儿簇拥着争起食来,
商宴冷冷的开口。
“看来他们是当真等不及了。”
状如鱼兽,饥不择食。
“是。”
苏白微微颔首,这一次,她倒是比他想象的平静许多。
“若不是这几日回纥使臣一直咄咄相逼,要求陛下立即下诏公主和亲,臣也不会此刻前来叨扰陛下。”
“不必了。”
沉默片刻,商宴从湖面争食的鱼群中收回目光,“让他们回去吧。”
苏白长眉微挑,“陛下的意思?”
“对于回纥提出的种种要求,大商已经尽力满足,奈何回纥贪婪,竟仗着西夏的鼓动做出此等趁火打劫的卑劣行径,更是咄咄相逼,毫无诚意。若继续听之任之,岂不是沦为笑柄,遭他国耻笑,又将我大商威严置于何地?”
她的声音低沉,清秀的面上是难得的肃穆沉静。
“君不君,臣不臣,此等小国,不交也罢。”
苏白微怔,看着眼前年轻清瘦的君王,似乎,是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西夏的战书也已经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