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也是陈家的人,之前商宴只当他是个难缠的人物,在来西疆的路上也做好了同他周旋缠斗的准备。
但在军营的这两天,陈疏全然一副忠君职守,稳重老成的模样,没有丝毫拥兵自重的意思。
事事安排的头头是道不说,许多方面甚至比小福子还要心细,这让商宴更加捉摸不透起来。
这么一想着,商宴也没什么胃口,放下手中的勺子,擦了擦嘴角道。
“今日的天气似是不错,咱们出去走走吧。”
拉开帘帐,正午明晃晃的阳光颇有些刺眼,商宴举起手掌放在头顶,片刻后方才适应过来。
没有风沙,西疆的气息温暖而干燥,身边不时有排列整齐的兵甲走过,远处不时有将士操练的口号声传来,商宴负着手,寻着声音往校场的方向走去。
军营里的校场很大,四周高高的插满了绛色的旌旗,满是沙砾的场地上零星冒着几处绿藓,不少的士兵正在场上操练。
商宴穿着一身明黄的便服,外面罩了一层单薄的披风,上面金丝压线的五爪纹龙昭示着她至高无上的地位。
一路走来,不停有将士停下行礼,商宴一一点头示意,不由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校场里没有坐席,操练累了的将士们都是就地而坐,或者是把上袍一脱,往沙地上一垫,便直接躺了下来。
在军营之中,将士们都是肝胆相照的兄弟,豪情壮志,彼此都将生死置之度外。
全然没有奉安城中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且不提利益链条庞大复杂的世族大家,就连街巷之间也会为了几亩三分地而告上官家。
在这最边远荒凉的黄土之上,却无私的守卫着一群以身护国的将士,丹心热血,用他们的森森白骨堆筑起奉安的繁华笙歌。
商宴心下唏嘘,不由叹道,“走马穿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古人之言,也莫道不尽远征将士的辛酸。”
话语间,却听军门外马蹄阵阵,扬起一阵黄沙飞土。
商宴抬眼望去,一骑兵马自军门外绝尘而来,为首的纳兰榭和裴虎身披战袍,一面策马一面笑谈。
爽朗恣意的笑声远远传来,纳兰榭跨于马上,骏马英姿,意气风流。璀璨如星辰的眼中满是少年的恣意张扬,一身白色战袍更衬得他宛如战神降世,占尽人间风流。
这样浩大的声势自是吸引了营中数人的目光,众人仰望中,纳兰榭含笑的目光看过来,精准的和商宴对望。
四目相对中,商宴似是被他笑意潋滟的目光攥住了,直愣愣的看着纳兰榭偏离马群,策马向她奔来。
行至她身前,纳兰榭拉紧缰绳,战马嘶鸣着扬起前蹄,稳稳停在她身边。
纳兰榭自马背上纵身跃下,高束的墨发被风卷起张扬的弧度。
便是这一瞬间,他身后澄净透蓝的万里苍穹皆为陪衬。
“陛下可是看呆了?”
纳兰榭一如既往的调侃着,清润的嗓音里带着愉悦的笑意。
商宴回过神来,却是笑着答道,“的确是好看。”
风吹动着她的碎发贴在脸上,澄澈的眸子里笑意盈盈,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纳兰榭一怔,竟像是有些语塞起来。
裴虎随即打马跟来,开怀大笑道,“今日一战,果真痛快!”
“却不想这纳兰小将军酒量惊人,到了沙场上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玉面罗刹,此战大捷,真是痛快!”
闻言,商宴心中咯噔一下,纳兰榭上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