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虎一战成名。
自此,裴虎从一名马前卒,摇身成为一名将官。
他兴奋的写信告知她,无比期待着与她重逢的日子。
战场的日子太苦了,他每晚入睡前身上都带着伤。
回信中姑娘特别的开心,告诉他不要担心自己,仇贼还未杀光,切不能沾功自傲。
那晚,他对着那封信看了很久。
此后,裴虎越发的好战勇猛,每次对阵都首当其冲,斩杀的敌军越多,他的军功便也越高。
只是每次下了战场,都浑身是血,几乎丢了半条命。
终于有一天,陈疏把他带到了身边。
他也渐渐学会了排兵布阵,学会了战术谋略。
第一次他从战场上回来,身上没有伤。
那时候他从军已经五年了。
他高兴的写信寄给她,却迟迟没有回信,陈疏教了他很多东西,那阵他忙着临摹战术,居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而那时姑娘的回信已经断了一年了。
裴虎慌了,想要回去找她,还未踏出军营,却猛然间惊醒,如若就这样走了,他就是一个逃兵要犯。
她想要的是他衣锦还乡,风风光光的回去娶她,而不是现在,一个被人耻笑的逃兵。
她肯定会很失望的。
可是西疆的战事太多了,敌军贼寇怎么也杀不完,他也渐渐成了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存在,将名远扬。
一晃又过了三年,她还是杳无音信。
裴虎想,他该回去了。
裴虎跟陈疏告了假,特意穿了新做的锦荣大衣,回到当年安置她的地方,却早已是杂草丛生,破败腐朽。
他疯了一般的到处找她,问了许多人,才终于寻到她的住处。
缠绕着青色瓜蔓的木门前,一个妇人模样的女子正坐在小板凳上垂头细细缝补着衣服。
她嘴里哼着柔婉的歌谣,脚尖和着节拍轻点着地面,垂在面颊边的碎发柔软细致。
踏进院子,短短的几步路,裴虎却仿佛走完了半生。
整整八年了。
裴虎面容沧桑,那妇人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他,眉眼间依稀可辨当年的模样。
“阿虎?”
妇人轻唤出声,眼中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可置信让他每走一步都仿佛是踏在刀尖上。
“我回来了。”
裴虎沙哑出声。
妇人却似惊惧的从凳上起身,怀里的粗布衣服掉了满地,裴虎低头去看,是幼童的衣裳。
“娘亲!”
屋里一个白白胖胖约摸两三岁的男童叫嚷着跑出来,妇人一把将他捞进怀里。
望向他的眼里全是防备与惧意。
她怕他?
裴虎看着自己的一身戎装,腰上沉甸甸的虎符象征着他上将军的地位。
“我回来了啊?”
裴虎抬起头,竟是忍不住红了眼,虎靴踏上门前的青砖,那妇人惊恐的尖叫起来。
“不要过来!”
她紧紧揽着怀里的男童,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贼人。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当你死在了战场上,你还回来做什么!”
她的声音尖利,不复当年温柔,惊得怀里的男童哭嚎起来。
“娘亲,我怕……”
“不怕……乖,我儿不怕。”
妇人低头亲吻着他的头顶,一说话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看着眼前母子紧依的模样,裴虎有瞬间的恍惚,仿佛刹那间才惊醒过来,原来,当初那个红着眼说要等他的姑娘……
已经嫁作人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