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津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操纵那些手笔直地朝上飞升——空蝉果然滞留在半空中!
空蝉对手中的物体施力,进而垂直旋转了一周,与那些鬼手擦肩而过,鬼手再度撞在了别墅二楼的屋檐上。
此时的物哀依旧在神庙顶部屏息观战着,他看着以津的鬼手刚刚触碰过的花圃和屋檐,只觉得冷汗直流。
不是损毁,不是腐烂,更不是挖除……这两处地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原来如此,那些手的手心能把物质风化。”空蝉俯视着底下那被鬼手破坏后的狼藉,她正双手吊住某样东西从而悬在半空中。
所谓的“某样东西”便是两根暗红色的九节鞭,被她一直藏匿在衬衫之下,此刻其一端正紧紧插进了二楼的墙面里,在白日的照耀下闪烁着漫溢邪气的光芒。
“你大可试试能不能用异能砍下所有的手——但这已经算是一种攻击行为。”以津又唤出了更多的鬼手,它们肆意舞动着。
——又在下一个瞬间延伸向四面八方,几乎无死角地朝空蝉发起第三波攻势!
武器被风化或引爆“炸弹”,无论如何反抗,都唯有一死!
但空蝉却没有选择反抗,她抽出了那两把九节鞭,鞭子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朝远处延伸、飞驰、横冲直撞,在铺天盖地密不透风的鬼手攻势中迅猛地穿过仅有的缝隙,勾住了不知何人的身体,她也随之被拉到了那个人身边——
那个人便是井月,空蝉躲藏到了井月的背后!
既非坐以待毙,也非直接反击,她选择了躲避攻势后逃走!
以津又怎么可能如她所愿,数不清的鬼手再度迂回婉转,瞄准了一身礼服的井月,飞快地俯冲——
“等下,你打算连我也攻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当作挡箭牌的井月惊慌失措地大喊。
以津吼道:“自己想办法!”
“喂,我被缠住了,躲不开!”井月那满是金属质感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害怕,不停地试图挣脱缠绕自己身体的九节鞭,“先等会,听到没,停手!”
鬼手已经近在咫尺!
“——骗你的。”
话音未落,一张巨大的白布骤然出现在井月的头顶,随即盖住了她整个身体,她身后的空蝉因为吃惊而带来了一刹那的迟疑。
等她反应过来时,白布已经平坦地落到了地上——被她束缚住当作人质与挡箭牌的井月,就这样平白无故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鬼手现在直奔着毫无防备的空蝉袭来!
物哀有些不敢再看下去,尽管身处远处无法细观战局,但他清楚,鬼手已经距离如此之近,空蝉再做什么都是徒劳……
但他所不忍看到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空蝉砸了砸嘴,开始用尽全力挥舞手中的双鞭,九节鞭不断地撕裂着空气,呼啸的气流只一瞬间便在她所驻足之处刮起,那些气流使冲在最前的鬼手的前进方向发生了微妙的偏折,从她的身旁惊险地掠过。
而她则依靠这争取到的短暂空隙,连连却步向后,与鬼手拉开了些许距离,最后转身向远处跑去!
“受击会死,反击也会死,唯有逃走不会死,何其可悲的想法。”三波攻击都被躲开,以津似乎很是烦躁,“黑湖,用虫群包围她。”
“……我只是陪同处刑,怎么也要搅和到这个大阵仗里。”
嗡!嗡!嗡!
上千只电子蜜蜂涌上了天空,将众人的上方装点以不亚于瘟疫来袭的恐惧!
空蝉已经逃到了离别墅数百米开外的空旷广场,她抬头望了眼即将向她飞来的飞虫大军,再度大幅度地甩起手中的双鞭——
强大气流掀起的微型龙卷风,在黑压压的蜂群中吹散了四成的电子蜜蜂,为她的逃脱开出了一条通畅的道路来!
“嘻嘻嘻……你只管尽全力吹飞它们,不消四分钟,体力就会耗尽。”黑湖发出了刺耳而神经质的笑声,这还是她第一次笑,“到那时候,蜂群就会钻入你的身体……把你的内脏啃个稀巴烂。”
空蝉已经有了轻微的气喘,她咬了咬牙,继续杀灭着那些电子蜜蜂,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留意以津有没有再度向她释放鬼手——
突然,她瞥到了广场正中央的某个身影。刚刚通过白布消失的井月,此刻正悠闲地坐在那里的喷泉边上。
“逃脱魔术精彩吗?”井月热情地朝奋战中的她挥挥手,“下一波要来了,现在我要表演无中生有!”
那是什么?白布?
空蝉看着不远处的井月从身上掏出来一条比手掌稍大的白布,轻轻覆盖在手上,不消数秒,那白布的底下便膨胀起来,像是井月原本空无一物的手里突然变出了什么东西。
“来猜猜是什么?”
空蝉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阻止她的动作,但她心底还是不禁忧虑起那白布的底下。
——那个疯子,难不成——
砰!!!
不详的火光突进着划过空蝉的右肩!
“答案是手枪!”井月高兴地掀开被射烂的白布,手里的热兵器直指着空蝉的躯体。
若不是九节鞭制造的气流歪曲了弹道,见血的便不是空蝉的肩膀,而是她的心脏!
负伤的空蝉趔趄着向后退了几步,舞动双鞭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尽管她强硬地要求包括将台在内的其他烟灰不准出手,但继续孤立无援地一对三下去,她绝对活不过接下来的几分钟。
以津向被困在广场上的空蝉走去,适当压低声音向她喊话,以保证将台听不到内容:
“既然那么想抵抗,你还是变回真正的姿态来打吧,至少死得不会太难看。”
但空蝉只是死瞪着他,抹去了脸颊上的血痕,朝地面吐了口血沫。
以津闭上了眼睛,像是在为她做最后的祷告:
“可悲的——”
咔——
——嘣!!!
前所未有的巨响!
以津没能完成对对手的送别,他匆忙睁开了双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已经有个戴着面具的人站在了空蝉的身旁。
他看不出那个人的性别、年龄、外貌、体型乃至一切特征,只能看到对方那副只遮住了上半张脸的青蓝色面具上,纹着两条缠绕着彼此的蛇,而那厮的手里紧握着一把竹刀。
听闻过“焦炭猎人”的适格者都知道那副面具的主人是谁。
通缉编号0252,自我适格者,「竹刀客」。
“‘竹刀客’,别来碍事!”以津高声吼道。
但物哀并不会去理会这些,他扶起行动开始有些迟缓的空蝉,朝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以津很快便弄清楚了刚刚的巨响源自哪里——在他们逃走的那个方向,广场的那块地面已经被打穿了一个巨大的坑,地底并不厚实,而是空心的,底下是一片阴森的空间。
他们要逃进这座岛的下水道!
三名代理人又怎会坐视不管!蜂群向他们急速降下,鬼手朝他们奔涌而出,枪声不绝于耳,全速逃离中的空蝉甚至都无法使用她的九节鞭,他们不可能从这样的攻势里脱身——
嗞………………
是烟雾……!
浓厚的烟雾突然吞噬了整座广场,“竹刀客”和空蝉也好,通往下水道的大洞也罢,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什么都看不到,视野里可见的一切都像是被涂上了一层白蜡。
以津随即意识到,他就这样丢失了他的瞄准目标。他很快地转头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什么能用于破局的线索。
很快,他意识到这样的线索并不存在,相反,他找到了这场突然遮蔽住他视线的浓烟的源头。
将台已经重新把摘下的眼罩戴了回去。他用凌厉的目光和以津对视着,手里还拿着几颗尚未扔出去的烟雾弹。
“——你这混蛋老头!!!!!”
在以津愤怒到抓狂的咆哮中,烟雾弹制造的浓烟终于散去,广场上早已不见物哀和空蝉的踪影,只剩与他有着同样恼怒的黑湖和井月。
“追!”
随着一声令下,三名代理人纵身跳进洞里,消失在了下水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