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梦楠低低的应了一声，不置可否。</p>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p>
“谁？” 周梦楠问道。</p>
“小姐......”声音轻微，但还是能听出来是素月的声音。</p>
“什么事？”周梦楠并没有起身，又问道。</p>
门外一阵沉默。</p>
“有什么事说吧，不必有所顾忌。”周梦楠侧了侧身，看了一眼身边的杨牧云说道。</p>
“齐公子的两车金砂已经运到万源钱庄了，”素月在门外说道：“他说请您过去验看一下，他现在人就在万源钱庄里坐着。”</p>
“知道了，”周梦楠说了一句，“让贾万金好生招待着，万不可怠慢了，再过两个时辰我自会过去，你下去吧！”</p>
“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想是素月已经退了下去。</p>
“让人家等在那里不好吧？”杨牧云在一旁轻声说道：“娘子自去便是，不用在意我的。”</p>
“哪里急在这一时半刻了？”周梦楠柔声说道：“况且我也乏了，休息几个时辰，到时我与相公一起出去也不迟。”</p>
“我一直认为我每天当值点卯辛苦，”杨牧云翻过身来看着她，“没想到你比我还要辛苦，若不是为了我，你现在便要过去了吧？”</p>
“相公想多了，”周梦楠也翻过身来，和他四目相对，“我也不能没日没夜的操劳着，一些事本不用急的。”看着丈夫粲然的目光，她的唇角翘起了一个诱人的弧度。</p>
“人家深夜来此，一定是一笔大生意，”杨牧云笑道：“你就不怕怠慢了人家，人家一气之下拂袖便走么？”</p>
“你怎么知道这是一笔大生意？”周梦楠调皮的眨了眨眼睛。</p>
“素月是你的贴身丫鬟，一些不大的生意恐怕她自己都可以处理吧？”杨牧云淡淡说道：“又何必夤夜前来打扰你的清梦？”</p>
“不愧是干锦衣卫的，”周梦楠轻笑一声，“什么都不能瞒过你的眼睛，”接着微微一叹，“走就走吧，生意是做不完的，跟我自家相公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p>
杨牧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良久方道：“你什么时候如此感情用事了？”</p>
“你怎么知道我是感情用事？”周梦楠狡黠的一笑，“人家一来，我就巴巴的赶过去，那他还不借此抬价呀！总得冷上他几个时辰，才好慢慢去谈。”</p>
“还是你狡猾。”杨牧云轻轻叹道。</p>
“谈不上狡猾，”周梦楠的眼微微眯了起来，就像一只得意的小狐狸，“我们周家的万源钱庄是京城最大，信誉最好的钱庄，发行的银票比朝廷的宝钞还要管用，京里的达官贵人私相往来收受，十张里有八张都是万源钱庄开具的银票。姓齐的那一两千斤金砂，除了我这万源钱庄，没有人吃得下。”</p>
杨牧云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方才以为娘子是为了我才留下的，谁知......唉，让我空欢喜一场！”</p>
“这你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不是在陪着你么？”周梦楠眸波一转说道。</p>
“我只是在叹我自作多情而已。”</p>
“相公不必感伤，”周梦楠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今晚若是让素月或是宁馨来陪你，说不定我现在就真的过去了，因为，我也好担心那个姓齐的拂袖便走呢！”</p>
室内的红烛渐渐燃尽了，就在将熄的一刹那，火焰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更加明亮的烛光映在周梦楠娇艳无匹的脸上，显得更加明艳不可方物。</p>
杨牧云心中一动，凑过去在她脸上轻轻一吻。</p>
周梦楠愕然，随即羞涩的埋下螓首，“相公，你该歇着了。”</p>
“嗯，我不困，还是看着你睡吧！”杨牧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见她手肘轻轻抬起支在腮下，一双美眸却瞄向帐顶，问道：“你这是作什么？”</p>
“其实，我也不困。”周梦楠浅浅一笑说道。</p>
夜已深，房中的两个人却全然没有了睡意，任由斜月西垂，却有说不完的话儿一般。</p>
“邦邦邦——”外面响起了梆子声，远远传来似乎响了五下。</p>
杨牧云沉重的眼皮抖了一下，猛然省起，“五更了！”倏地掀起身上的锦被坐了起来。</p>
“老爷！”耳畔一个娇嫩的少女声音响起，却不是周梦楠。</p>
杨牧云一怔，向身边看去，只见一位娇美无比的少女躺在自己身边，身上只着一件月白色小衣，裸露出雪白圆润的双肩，瀑布般乌黑的秀发栖在枕上，一双秋泓般莹润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p>
“宁馨？”杨牧云愕然问道：“梦楠呢？”</p>
“小姐跟素月去万源钱庄了，”宁馨解释道：“临走时交代婢子好生服侍老爷，千万不要惊动了你。”</p>
杨牧云心中暗道惭愧，周梦楠走了自己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于是翻身下地。</p>
“老爷，这时辰还早......”宁馨也自床上坐了起来。</p>
“我得赶快进宫去，”杨牧云一把抓起桌案上的佩刀，戴好纱帽，对宁馨说道：“等天亮了你去帮我转告一下岳父岳母大人，说我不能向他们请安问好了。”说着推门向屋外走去。</p>
“老爷，”宁馨披上一件衣服，趿着鞋子对杨牧云喊道：“我去叫人帮您准备一辆马车......”话音未落，杨牧云早已去得远了。</p>
杨牧云匆匆赶到午门验过腰牌进了皇宫，还好天还没亮，他轻吁了一口气，脚步放缓了许多，沿着紫禁城左边廊下来到了宫中禁卫的专门值班房。</p>
房中亮着灯光，待他走进去抬头一看，不禁愣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