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冯良翼稍一犹豫,抵在喉部的利物一紧,传来阵阵刺痛的感觉。“快,大开关门——”他再不迟疑,大声喊道。</p>
关门隆隆的开了,杨牧云赶紧指挥众人列队入内。待所有人入关,一缕微光穿透了重重夜幕,天快亮了。远处又传来阵阵马蹄踏雪的声音。</p>
冯良翼看到前方隐隐又过来大队人马,心中砰砰跳得愈发厉害。“好汉......”他刚吐出两个字便听到一声沉喝:“快关城门。”</p>
“媚儿,”杨牧云一入关门便快步登上关城,见林媚儿仍然手握峨眉刺抵在冯良翼的咽喉上,便道:“把他放开吧,我们的人都已经进关了。”</p>
林媚儿哼了一声,一撤峨眉刺,伸手在冯良翼的肩膀上一推,把他推得一个趔趄,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p>
“请问大人如何称呼?”杨牧云对这位守关百户还是很客气,拱手一礼。</p>
“本官......本官是镇宁堡百户冯良翼。”他忙还了一礼。</p>
“姓冯?”杨牧云问道:“开平卫指挥使冯国忠冯大人是?”</p>
“是我叔父。”</p>
“哦,幸会幸会,”杨牧云说道:“数日前我在独石口时曾见过冯大人......”</p>
“你们废话完了没有,”林媚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鞑子的骑兵都快兵临关下了,等打退了他们你们再叙旧不迟。”</p>
杨牧云侧目看去,果见前方正有大队骑兵黑压压的向镇宁关前扑了过来。</p>
“鞑子骑兵来得好快,”杨牧云</p>
顾不得再跟这位冯百户寒暄了,忙问:“现在镇宁关上有多少人?”</p>
“总共一百三十四人。”</p>
“这么少?”杨牧云眉头一皱,对跟过来的莫不语说道:“快,把咱们的人也叫上城来,协助冯百户守关。”</p>
“是。”莫不语转身匆匆去了。</p>
“就算两边的人都加起来,也不超过三百,”林媚儿瞥了一眼关城外,“看鞑子兵的声势,应该不下数千。还得仔细商量对策才行。”</p>
林媚儿的话让杨牧云皱起了眉头,地上晶亮的东西在眼前闪烁了一下,是冰,此刻天将明未明,空气奇寒,落在关城上积雪踩踏几个来回便滑溜无比,难怪方才林媚儿推那一下未使多大力气,冯百户便差点儿滑倒。杨牧云眼前一亮。</p>
......</p>
元琪儿带着人赶到关城下的时候,关门已经合上了。</p>
“还是慢了一步,”元琪儿的轻叹一声,“追了一天一夜,还是眼看着他入了关。”</p>
“郡主,怎么办?”纳察儿在她身边说道:“要不要让属下带人现在就攻关。”</p>
关城上,一队队明军官兵穿梭其上,将一桶桶水浇在城头上,寒风一吹,便很快结成一层厚厚的冰,触手滑溜无比。</p>
“这家伙,脑子转得蛮快么!”元琪儿唇角微微一勾,握着马缰的手一抬,“战机已失,冒然攻打不过徒增伤亡而已。”</p>
“便这样放过他们么?”纳察儿不甘心的说道:“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p>
“那你想怎样,白白牺牲我斡剌特勇士的生命为你出气么?”元琪儿乜了他一眼,“这只能怨你没能追上他们。”</p>
“可是就这样回去......”</p>
“阿噶多尔济做的蠢事便让我们斡剌特人拿命来填么?”元琪儿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已经尽力了,明人倚关恃险,而我们没有携带攻城器械,除非马背插上翅膀像鹰一样把我们带到关城上......”说到这里语气加重,“我不会为了阿噶多尔济那个蠢材白白牺牲我们族人的生命,二殿下要是不满意,便让他带察哈尔人过来吧!”说着向关城上凝望了一眼,神情一动,上面也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那张面孔是那样的熟悉,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她咬了咬樱唇,勒转马头......</p>
“鞑子撤了!”不知谁喊了一声,看着关下数千鞑子骑兵潮水一般的退去,关城上所有的明军官兵都松了一口气。</p>
“你们还挺有默契的么!”林媚儿对杨牧云的话语中带着一点儿酸味儿,睨了他一眼,“你若舍不得她可以下去跟她走啊!”</p>
“你胡说什么?”杨牧云伸手轻轻拍着城头,“我们若是晚一步便会被她堵在关外了。她没选择血拼是她聪明。”</p>
“我看她是怕伤了你吧?”林媚儿撇撇嘴说道:“你们倒是心照不宣。”</p>
“你们这些女人,”杨牧云哭笑不得,“两军阵前竟想些无聊的事。”目送鞑子骑兵远去,方转过身,“不知于大人怎样了,我们赶快去看看。”</p>
“嗯。”一个们字把林媚儿说的心头一暖,下面尖酸刻薄的话便咽了回去。</p>
......</p>
于谦被安置在了镇宁堡冯百户的住处,这间屋子很宽敞,还烧着火炕,很是暖和。可是这位于大人身上裹了几层棉被,还是浑身颤抖,双目紧闭,额头摸着有些烫,而且神志也有些迷糊不轻。他已年近五旬,身负两处箭伤,又顶风冒雪走了一夜,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p>
“看来于大人病得不轻,”杨牧云心中极为担忧,看向冯良翼,“这堡里可有郎中?”</p>
冯良翼没想到躺在炕上的真是兵部侍郎于谦于大人,心中诚惶诚恐的说道:“镇宁堡住的都是军户,没有什么药铺郎中,只有一名军医还是个二把刀,于大人病得这样重只能送去宣府就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