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牧云抬头看看漆黑如墨的夜空，上面只隐隐约约挂着几颗星辰，唇角一勾笑道：“天当被子地当床，怎么，你住不得么？”</p>
“俺倒是没什么，”莫不语从小跟哥哥流浪惯了，露宿街头是常有的事，自不以为意，“这么冷的天，俺是怕大人您受罪。”</p>
“咱们这都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了，”杨牧云面色淡然，“一路自塞北而来，哪一日不风餐露宿，这点儿罪又算得了什么？”</p>
“可大人您在京里有住处呀！”莫不语道：“又何必自找罪受？”</p>
“闭嘴，你这夯货懂得什么？”杨牧云呵斥道：“你若不愿跟我，可自去找你兄长，我决不拦你。”</p>
“俺不过随便说说......”莫不语嗫嚅道：“大人您又何苦生这么大气？”</p>
“不语，”杨牧云放缓了声音说道：“你也都看到了，我可能要有一段时间赋闲在家了，你跟着我左右没有事做，不如回宁公子那里继续跟着他当差吧！”</p>
“不，”莫不语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盯着他，断然道：“大人，俺既然跟了你，便辈子不会离你身边的，你便是赶俺，俺也不走。”</p>
“那便由得你，”杨牧云的目光和他对视着，“你可不要后悔。”</p>
“俺从来没感到后悔过，以后也不会，”莫不语的话没有丝毫犹疑，“就是日日跟着大人天当被子地当床，俺也绝不后悔。”</p>
......</p>
在一条幽僻的小巷里，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客栈，说是客栈，不过是临时改成的。这座宅子的主人常年不在京城，于是看管宅子的老两口便自作主张把宅子临时改成了客栈，这么多举子入京，到处找住处，这钱不赚白不赚。在这里，杨牧云没有再吃闭门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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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两口人看起来很和蔼，但价钱要得挺凶，一看杨牧云和莫不语两人两马，便向他们要一晚二钱银子。杨牧云二话不说，便掏出一块一两的银锭递了过去。</p>
老头子大喜，忙招呼老伴去打扫房间，自己亲自把马牵去马厩。</p>
“两位客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老头子笑眯眯道：“小老儿一定让二位满意。”</p>
杨牧云看了看虽显陈旧，但尚算干净的房间，点点头道：“有的话我自会说，你先下去吧！”</p>
“二位如果早半日来的话，还有两个房间，”老头子脸带歉意的说道：“如今你们二位只能挤一挤了。”</p>
“不妨事的。”杨牧云笑了笑说道。</p>
......</p>
“大人，”莫不语抻了抻腰，打了个哈欠说道：“俺可要先睡了。”</p>
“唔，”杨牧云微点了一下头瞪视着他道：“我丑话先说前头，若是你晚上睡觉打呼噜的话，我就一脚把你蹬下去。”</p>
“俺不敢，”莫不语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真那样的话，不等大人你蹬俺，俺就自己滚到院子里睡去。”</p>
......</p>
夜深了，杨牧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身边的莫不语还是忍不住响起了鼾声，但杨牧云也懒得蹬他了，就算他不打呼噜，杨牧云也睡不着。</p>
“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呢？”杨牧云眉头深锁，“每天去中军都督府签个卯么？就算遇见了沈荣又怎么样，他还会把自己召入麾下？”满腹的心事让他睡意全无。</p>
蓦然，纸窗前黑影一闪。</p>
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人？”他抓起佩刀跳下床，推开房门冲了出去，屋内，莫不语兀自酣睡未醒。</p>
当他冲入院中时，见一条黑影飞身跳上了院墙，当下更不迟疑，一个箭步奔向前，脚尖在地上一点，腰身一拧，身子拔地丈余，稳稳落在了墙头。</p>
那条黑影跑得很快，在屋宇墙头如履平地，转瞬间已至十余丈开外。</p>
杨牧云心中略惊，胸中深提一口气，拔足紧追了上去。</p>
也不知跑了多远，那条黑影飞身跳入一个院子，晃了几晃便不见了踪迹。杨牧云紧跟着跳进了院子，略一凝神，便向一道月亮门奔去。</p>
刚穿过那道月亮门，便觉脑后劲风飚然，他毫不惊惶，拧身挥肘，手中刀连着刀鞘向身后击了过去......</p>
“啪——”对方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刀鞘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