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明白了。”朱祁钰抬起头怔怔的看向她。</p>
吴太妃的脸色缓和了些,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自是希望你一切平平安安的......记住我给你说的话,请完罪后,多向皇上说几句吉祥话,哄得他高兴些,念着你是皇上仅有的一个弟弟,让他不至于太为难你。”</p>
“皇上会为难我什么?”朱祁钰眼睛转了转,低声道:“刺客......刺客与我并无什么干系呀?”</p>
“我说的不是这个,”吴太妃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叹道:“如今周妃给皇上诞下了皇子,而你业已成人,去外就藩势在必行,能恳求皇上为你选一个富庶之地就藩,我......我这做娘的也就心安了。”说罢眼圈一红。</p>
“母妃,”朱祁钰直起身子说道:“我可以请求皇兄让我留在京城么?”</p>
“那怎么可以?”吴太妃脸色一变,叱道:“我大明敕封的亲王成年之后不得留在京城,这是祖制,你看自太祖皇帝起,有哪一位王爷是长期待在京城的?当年你年纪小,皇上也没有子嗣......”叹了口气,“现在你已没了任何继续留在京城的理由,就算皇上不撵你,朝中大臣们搬出祖制来,也是没人敢回护你的。好孩子,娘也舍不得你,但没办法,为了你今后的日子能过得好些,不得不好好的为你筹划一番。”</p>
“为我筹划什么?”朱祁钰不解,“皇兄难道还会亏待了我不成?”</p>
“傻孩子,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吴太妃的眼中充满了怜爱,“昔日太祖皇帝的第二十子韩王被封到了甘肃的平凉府,那可是个荒凉之地啊,整日黄沙扑面,日常连口干净的水也用不上!井里打上来的水都是咸涩的,喝上几口,人的脸都肿了。连韩王身边的太监都受不了这样的日子,私下里偷偷逃回了京城。你要是去了那样的地方,可怎么活呀!”</p>
“母妃,不会的,皇兄断不会把我藩封在那样的穷山恶水之地..</p>
....”</p>
“你又知道怎么不会?”吴太妃道:“就你这平时轻浮放荡的言行举止,被哪个御史弹劾到了皇上那里,要皇上对你进行惩戒的话,还会有你好果子吃?”音调抬高了些,“所以今后你要老老实实的待在你的王府里,哪儿也不要去,还有那个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回去后便让人悄悄打发她出府,莫要让人看见了。”</p>
“是,母妃,”朱祁钰道:“孩儿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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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东暖阁,朱祁镇仍然在批阅奏章。</p>
王振小心的侍候在一旁,不断看着这位年轻皇帝的脸色。</p>
“你有什么要对朕说的么?”朱祁镇乜了他一眼道。</p>
“皇上,”王振神态恭谨道:“现在是丑时了,您该歇息了。”</p>
“朕还不困,”朱祁镇焦躁的将手中的奏章扔至一边,“刺客呢?抓到了么?”</p>
“回皇上,”王振身子微微一躬说道:“等有了消息老奴一定会禀告皇上。”</p>
“那就是还没抓到刺客了?”朱祁镇冷笑,“刺客在皇宫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直入无人之境......朕可不敢去睡,生怕一合眼朕这脑袋就被不明不白的让人给摘了去。”</p>
“让皇上担惊受怕,是老奴的罪过,”王振双手一拱,“老奴着人细细查了,这刺客对宫中的道路和布置十分熟悉,肯定是宫里的人透露给她的,相信用不了几日便会有结果,请皇上安心。”</p>
“那朕便在这里静候佳音了,”朱祁镇的嘴角微微一翘,“希望王先生不会让朕等得太晚,朕的耐性可是有限。”</p>
“老奴明白,”王振道:“宫中现在已加派了三倍的禁卫,皇上勿须担心。”</p>
朱祁镇不耐烦的向他摆了摆手,“空话朕听腻了,要是没有什么结果的话,你下去吧!”</p>
王振默然站在那里,一声不语。</p>
“怎么,你还不走么?”朱祁镇的目光盯着他道。</p>
“老奴就在这里,和皇上一起静候消息,”王振的话语很平和,“皇上不睡,老奴也不去休息。”</p>
“看来王先生已胸有成竹了,”朱祁镇目光一闪,“朕今晚能等来消息,是么?”</p>
“这个老奴可不敢保证,”王振说道:“抓住刺客事小,揪出她幕后的主使才是大事,这可不是一两日就能得出确切结果的。”</p>
“莫非王先生猜到是谁了?”朱祁镇眼中目光闪烁。</p>
“老奴不敢妄言,”王振恭恭敬敬道:“只是觉得此事很是蹊跷罢了。”</p>
“哦,如何蹊跷,给朕道来。”朱祁镇手肘支起下巴,饶有兴味的问道。</p>
“是,皇上,”王振拱了拱手,“老奴若说的不对,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声音微顿了一下,说道:“这其中的第一个疑点,刺客是如何知道周妃快要生产了呢?这只有宫里的人知道周妃确切的生产日子,而且不会是一般的宫女太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