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摇头:“不了,二太太正过来呢,奴婢只是来向三太太禀报一声,不妨竟然听说八小姐回来了,就想着过来问安。”
丁姀心底讶异于芳菲竟然会背着二太太给她放风,怕这都是看在美玉面子上的。果然芳菲话落就有意看了美玉几眼,掩帕笑道:“奴婢也该去迎二太太了,这就告辞吧……”
丁姀心有感激,就让美玉陪着芳菲一道出去,自己则让夏枝继续收拾头面。
夏枝紧住眉头,对芳菲的通风报信也十分意外,但见丁姀不慌不忙的,自己虽急,倒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了。重新拿稳了桃木梳,把那些发辫统统拆了,改了个垂侧留小辫的少女髻,再细细用一条柳色丝带扎住辫子,显得清新但又稚气未脱。
丁姀在镜前夹住那股发辫,嘴里一抹柔笑,夏枝的心思转地是快,立马给自己换了个发型,免得二太太真见了她就立刻视她为头号劲敌。若然看到这么副黄毛丫头的打扮,倒不会放在心上也说不定。
接着又把那双桃红绣鞋换成了双靛青棉鞋,外头的坎肩给换成了一色素背子,下身玉色宽褶棉裙也换成了草绿的。这么一改头换面,又是活脱脱一个藏头缩尾未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之女。
两人收拾停当,方相视着发笑,虽然仓促,效果却不错。
正想过到正屋去给文氏请安,张妈妈的话音却已传了进来:“三太太您别急,二太太没事一大早的怎么会上咱们的院子里来,兴许是美玉那小丫头胡说的。”
“美玉胡说,难不成连芳菲也是瞎起哄的不成?她分明是冲着姀姐儿来的……”说话着外头就响起了拨帘声。
丁姀忙带着夏枝一起出去迎,看到文氏铁青的脸,心头不禁都被蛰了一下。
“娘……怎么您上我屋来了,我正打算去您那里请安呢!”丁姀装作什么事都不知,上前低身欠了欠。
文氏一路直往罗汉床坐下,攒眉看到丁姀的打扮,眼中起伏不定了一会儿,再又别开了眼:“小姀,这六年,你委屈了。”
丁姀摇头:“娘您怎么又说起这些话了。”
文氏抽出绡帕掖住眼角:“娘也不瞒你说,你二伯母现正在来的路上,想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你这么个大活人,她若存心要找也不难。娘只求你,待会儿你二伯母要你做什么事情,你都顺着她些,其他的,为娘来想办法。这辈子,娘是死活都不会把你送回掩月庵去了。这等混账事,挨了六年也该够了!”
丁姀上前给她拍背:“娘,您放心,二伯母当年说的三年孝期,现延长到了六年,若再延长的话,一来不在理上,二来她也难再有何说辞,第三她今朝有违自己亲口说的话,日后也不好服众。二伯母不会这么糊涂的!”
文氏一抬头:“在理在理,你说的在理。她是个何其精明的人,断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又怔了一下,狐惑道,“那她是来干什么的?”
“娘,咱又不是仙人未卜先知,等二伯母来了咱不就知道了吗?”
文氏想了想,还是觉得此事实在太有风险:“若被你二伯母看见了你回来……”
“纵然是要见的,何不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见呢?”丁姀微笑,“我既是丁家女儿,又还未出阁,自然要在父母跟前行孝。”
文氏恍然,丁姀这是在提醒她,父母在不远游,如果二太太执意让丁姀再回掩月庵,这就等同于迫使丁姀不孝于先,她哪里还有资格再去给丁荣海抄经书啊!
丁姀见文氏终于明白过来,就示意夏枝去端早饭,就算挨打那也得有力气撑才行。一边又问文氏:“娘用了早饭没有?要不在女儿这里吃些?”
夏枝听了丁姀这番说,提了半天的心也总算回了原位。不过张妈妈总有意无意地睃她几眼,她就觉得犹如在身上放了几只跳蚤似地,随时会咬她一口。她转身拨帘出去,看到美玉在帘边急得团团乱转,碰巧巧玉跟春草两人也端着早饭跑进屋,一路上奔地碗响碟震,乒呤乓啷的。
“怎么了这是?”她狐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