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别居</p>
“看什么？”他忽然问，并没有转过脸来，却是低声问，唇边还噙着一抹笑。</p>
这突如其来打破安静的话语吓了董小葵一跳。她立刻转过脸，坐正身子，看着前方不断延伸出来的道路，小声嘟囔：“没看什么。”</p>
许二只轻笑一声，什么也没有说。车一直向前，像是根本没有目的地。向前，就是唯一的目的。</p>
董小葵也不问到底要去哪里，也不管明天是不是要上班，只是任随他带领往前。</p>
车终于出了高速，拐进另一条公路，车速也缓了不少。又经过了几个小镇，终于来到青城山下的小镇。这小镇董小葵认得，前段时间常常跟默言、弄琴，还有夏可可一起到这里来玩。弄琴还说青城山的道士很灵验，一定要虔诚地去烧香祷告。还说很多港台明星来到锦城，都会来这边烧香的。她一边说着，还列举了不少的明星。</p>
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午夜后的青城小镇。街灯亮着，从镇口一直延伸到远处。临街的店铺店门紧闭，古典的小镇让人陡然有时空错乱之感。</p>
董小葵以为许二会在青城小镇上停下来，可是他却一直往前。车又行了一阵子，拐入一条乡村公路。路况并不好，车有些颠簸。他耐心地安慰：“别怕，我在的。”</p>
“嗯。”董小葵回答。其实，他开车，她一点都不怕，从来就没有怕过。他是她见过最认真的司机。</p>
他听到她回答，也不说话。这一次，甚至连音乐也不放，如果有音乐，还可以让彼此之间缓和一点。可是，这样安静，似乎听得见彼此的呼吸，让两人之间的沉默这样明显。</p>
车颠颠簸簸的，终于在山前的一小块空地上停下来。前面的山坳，树木掩映处隐约有灯光。</p>
他先下车，然后绕过来打开车门，向她伸出手，说：“来，下车。”</p>
董小葵原本正想要戴手套，看到他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交过去。车外的温度很低，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中，感到格外温暖。</p>
他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关了车门。打开手电筒，绕着竹林小径往前走。不一会儿，听到淙淙的水声，只看到一木门，却只有门框。穿过门框，便是一面靠山，一面绕水的小径。走了一阵子，穿过那小湖，便是到了一方小小的院落，刚才的灯光就是这院落里的长明灯。在柚子树下，照得人的影子淡淡的。董小葵环顾四周，这山坳里，这小小的湖是山上流下的清泉，倒是凿出这么大个湖，亭台楼阁虽不够华丽，但倒是有山里的古典质朴。</p>
这周围到底算作山里的开阔地带，这院落旁边还有一个院落，有木门关着，木头的墙壁，在灯光映照下，隐约看到竹林茂盛。</p>
而前面，倚着山势的木房子楼阁，安静地在那里。像是那位神仙不经意间遗落在人间的别居。</p>
许二牵着她，走得并不快，倒像是散步一样，慢慢地来到那木房子楼阁之前，有匾额，写的什么，光线不好，看得并不清楚。</p>
在这楼阁门前，许二终于放开董小葵的手，掏出钥匙开门。</p>
董小葵站在他身后，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这牵着她的手，带领她往这里来的人是许二么？</p>
许二却是打开门，开了灯。忽然，有狗汪汪地叫了两声，从二楼的石台阶蹦跳下来，是农村里常养的那种土狗，长得肥硕，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p>
董小葵虽然因为照顾龙飞虎翼一段时间，对狗的恐惧没有那么盛。可一看到狗，还是本能往许二身后躲。</p>
许二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对着那狗呵斥一声：“肉粽。”</p>
那狗像是认出是熟人，低叫两声，不再叫了，瞧了瞧许二，摇了摇尾巴，转身往石阶上走去，很快隐没在拐角处。</p>
“它的窝在二楼。”许二对董小葵说。</p>
董小葵松了一口气，暗想：早应该知道许二养的狗绝对不是没有灵性的那种。不过，相比较龙飞虎翼而言，这只狗的名字是在让人耳目一新啊。这实在不是许二的范儿。</p>
“那狗叫啥？”董小葵任由许二带着沿着石阶向上走，不由得问他。</p>
“肉粽。”许二很平静地说。</p>
“就是吃的那个肉粽？”董小葵问。</p>
“嗯，就是那两个字。”许二回答，一直上了所谓的三楼。然后又走到三楼左边尽头，是一段向下的石阶。</p>
“你给取的名字？”董小葵问。她是想不到许二会有这样的一面，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古典的韵味。如果周围没有其他人，他如果将帝王的服饰一穿，倒会让她觉得时空错乱了。</p>
“不是。这是陈伯的狗。”许二一边回答。一边在旁边摸索了一下，开了灯。</p>
“谁？”忽然，湖对岸那关着门的竹林园子也开了灯，有老者的声音传出，中气十足的。</p>
“陈伯，是我。”许二回答，声音不大。但周围十分安静，却是听得清清楚楚。</p>
“呀，仲霖回来了，怎么都不事先打个电话呢？我这都没准备。”陈伯回答。接着就看到那木门打开，隐约有个人影拿着手电筒往这边来。</p>
“陈伯，你继续休息，我没事的。”许二说。</p>
“没事，没事。人老了，睡眠没有那么多了。”陈伯呵呵地笑，踏踏地上楼来。</p>
许二依旧握着董小葵的手站在三楼向下的石台阶上，没有挪动步子，在那里等着陈伯。董小葵看着陈伯往这边走，腿脚似乎有些不灵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