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园中的游廊用垂帘密密实实的遮住,怕冷的躲一旁暖和,贪玩的可以时不时掀开来看景,可真是个好主意。”七娘子洒脱地挑眉,拉着可嫣没入衣香鬓影中,游廊里外,四处笑语喧哗。
诗嫣见了两人,调侃道:“你们俩,是不是到爪哇国游了一趟才舍得回来?”
仿佛心有灵犀般,可嫣与七娘子同时保持了缄默,两人浅笑不语。诗嫣见了此光景,心中有些嫉妒,于是故意要将七娘子拉向嫡女圈。七娘子回头,朝可嫣无奈地撇撇嘴,既而兴奋道:“不如妹妹同我们一起玩去?”
可嫣谢过她的好意,微笑着意有所指道:“有些东西,贵精不贵多。七娘姐姐知道的。”
七娘子认可地点点头。
诗嫣恼火地急道:“你们打什么哑迷呢?”
七娘子连忙用玩笑安抚的语气揶揄人:“此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事也!”
诗嫣跺脚,七娘子在她腋下轻挠一把,两人你追我跑,互闹着去了,独留可嫣一人呆呆立在原地。厚实的帘子被一个五六岁贪玩的小女孩掀开,一股寒风趁机灌入廊中,吹了可嫣一个正着,她顿时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将暖炉抱得更紧,这才发现暖炉里的细精银炭早已燃完,唯剩下淡淡的余温接近寂冷——一如她所经历的人情万事。
语嫣不在,婉嫣少不得要打起精神应付客人。不多久,一个小丫鬟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婉嫣刹那间容光焕发,整个人如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神采奕奕。
她起身,正犹豫为难间,突然看到了可嫣,眼睛一亮,不由分说将人拉了过去,压声热络道:“好五妹,姐姐有些内急了,这里你来陪一下。”说着向众人介绍顺便告罪道:“这是我们家五丫头,名唤可嫣。由她陪众姐妹们聊一会儿,我可要失陪半刻了,特向众姐妹告罪一声。”
一个系着银色貂皮披风的小姐打趣道:“知道你人有三急,去吧去吧。晚了,小心失礼!”
众人哄笑,随后是短暂的安静。在众人探究打量的目光中,可嫣正准备说些什么活络一下气氛,这时——
“呀,谁要失礼啦?”语嫣娉婷而来,身旁跟着二位衣着不俗的大眼睛小姐。
“这两位是……”银色貂皮披风喧宾夺主问。
语嫣忙拉着两人入座,别有深意瞥一眼可嫣,轻笑卖关子道:“这两位,说起来,还真是贵客!”
银色貂皮披风嗔目瞪她:“她们俩是贵客,我们就不是贵客了?”
“说到富贵二字,谁能比得过你们霍家?霍姐姐不是贵客,那大家且不都成了穷酸客?”语嫣矜持一笑。
一庶女“谦虚”道:“人家是首富老爷的千金,我们可不敢与她比谁是贵客。”
另一年龄稍大的庶女“责备”地看向语嫣:“语嫣妹妹,你还不知道吧?人家老爹见官大三级,自己又是将来要做娘娘的,自然是贵客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霍家小姐满脸涨红,两眼都快瞪出火来。
做为今天的主家,可嫣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出面圆场,用真诚羡慕的语气对霍小姐道:“七娘姐姐曾说,我们女孩儿家的命就是草籽,风吹哪落哪,一生只有两次机会。真羡慕霍姐姐,第一次落的地方真好!”娇憨亲切的笑容,明亮而又纯粹的眼神。
……有人喝茶,有人清嗓子。
霍小姐见状,恍然悟了,朝可嫣感激一笑。
可嫣作茫然状,懵懵懂懂回望她,毫不似伪。
这些众人看在眼里,成了可嫣只是无心之言的证明。一些原本疑惑的人,也都神情释然。
其实可嫣对霍家也有些了解,据她所知,霍首富是个极有计划和目的的人,可算是老谋深算目光长远。霍家有钱无权,没有权,钱财早晚有一天也会守不住。形势逼人,霍家急需通过各种手段提高自己的家门地位,并且需要一座更加强而有力的靠山。所有手段中,有什么能比政治联姻更为快捷有效?而所有靠山中,又有谁比皇上更大?所以,霍首富对仅有的五个女儿,无论嫡庶,一律精心培养的同时千娇百宠。因为霍首富年年孝敬大官有功,所以那些依附大官的小官不得不给霍家几分薄面,久而久之,普通民众甚至霍家很多人都有了一种错误的认知,认为霍家地位很高。后来,谣言日积月累,这才有了今日霍家见官大三级的传言。尤其是霍家的女儿们,自恃家世才华俱高人一等,渐渐的,在一些公开场合便有些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其中更以五小姐,也就是现在的霍凝霜为最。事实上,霍五小姐很无辜,她只是性情直接些,有什么说什么,不懂贵族社会亲切友好的表象下所必须隐藏的虚以委蛇,再加上大家不明内情,一味羡慕嫉妒她的家世,如今,又传出她父亲正想方设法将她许配给皇家人的消息,这还能不刺激得别人想吃了她?
霍首富有心将小女儿许配给将来的太子。可惜啊,他这位当家人谋算不错,但他的家人实在太不争气!霍老爹的心意被其次子窥探得知,竟在一次青楼醉酒时嚷嚷了出去。青楼是什么地方,是天下收集和散播消息最快的民间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