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陵县，汾水河畔。</p>
张瑞被数十名文武官员拥簇在中间，与雄壮的将军们相比，纤细的身材略显消瘦。</p>
但就是这瘦削的身影，简简单单的在河边负手而立，却仿佛有气吞山河的豪气。</p>
周围如云的铁甲脸上无不流露出崇拜、尊敬的神情。这就是能带领我们建功立业的英君明主！</p>
谁若敢与将军为敌，吾等誓将其乱刀砍碎！</p>
将士们杀伐戮灭、气冲斗牛，张瑞则要为其提供稳定的支持。</p>
今日这里文武云集，正是为了见证钢铁产能的巨大提升。</p>
在科学院祭酒裴琚的指挥下，数十名科学院教习和上百名铁官在一套复杂的水车旁展开作业。</p>
虽然人员众多，但在一名从事中郎的指挥下，一切都有条不紊。</p>
水力鼓动的风机发出沉闷的呼啸声，巨大而又沉重的钢锤被固定在一根粗长的轴木上，随着水车的翻转，快速起落，很快便将毡板上的铁锭锤炼完成。</p>
这效率惊讶了无数围观的文武将校。</p>
科学院祭酒裴琚亲自指着水车旁的风机，解释道：“此为水排。大汉孝光武皇帝建武七年（公元三十一年），南阳太守杜诗，躬行改革，以水力取代畜力，以驱动风机，使冶铁者为排吹炭，激水鼓之。”</p>
南阳自战国以来就是全国重要的钢铁产地，大汉孝武皇帝在这里设置了铁官，冶铁技术一向发达。</p>
黄河水力之便更在南阳之上，在黄河流域的兰州，在后世更是全国最著名的水车之都。</p>
这种水排正适合河东、太原两郡。</p>
其中汾河贯穿了太原、河东，从东北向西南汇入黄河干流。</p>
而河东又处于黄河几字形右下方拐角处，西面、南面都以黄河为界，被黄河包围，可以大举建设水排。</p>
这种水排发明至今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汉室其他郡国是否重视，张瑞不清楚，但在河东、太原两郡，张瑞打算投入重资，以兴建这种冶铁设施。</p>
裴琚接着说道：“史册记载，南阳铁官以水排铸为农器，用力少，而见功多，百姓便之。天下三十六处铁官皆知晓此技术。主公前番又聘请各郡能工巧匠，有数十户南阳世代冶铁的百姓迁入太原，以铁官为基，辅以百姓之力，在两郡境内设立水排并无困难。”</p>
随后裴琚请张瑞向前，靠近水中巨大的水车，说道：“此物名为水碓。汉安帝永建四年（公元129年），尚书仆射虞诩上疏，建议在陇西羌人住地筑河槽、造水碓。至此边远地区遍布“水舂河漕”“用功省少，军粮饶足”。”</p>
贾诩护卫在张瑞身边，其见多识广，又出身凉州，对羌地环境非常熟悉，提出疑问，说道：“水碓在大汉境内亦算常见。凡水碓，山国之人，居河滨者之所为也，攻稻之法，省人力十倍。却与眼前之物似有不同。”</p>
以水力舂米，在秦汉时期便早已发明了，并不算什么稀奇之事。甚至河东功曹掾杜畿之孙、晋朝名将、灭吴统帅杜预在历史上还造出了连机碓，以一个大水轮驱动数个水碓同时工作。书中形容为“自高注下，势愈奔激。居民以运轮舂，碓声如桔槔，数十边位，原田幽谷为震。”</p>
也就是张瑞不知道，否则以其魔鬼秉性，一定会派士兵逼着杜畿去行房，赶紧造个娃。让杜预赶紧出生。</p>
但显然如今裴琚制造的这个水碓与汉室的水碓有些许区别。</p>
裴琚便笑着说道：“科学院教习中有三名墨家子弟，考据汾河水纹后，稍改锤臂，以尽河东、太原山铁之利。将舂米之锤改为锻铁之锤，以延长锤臂为用，辅以墨家技术，增加钢锤力度。”</p>
这算是基础的力学运用了。臂杆越长，钢锤的作用力越大。</p>
但墨家具体如何设计以增加钢锤力度，张瑞作为主君也没必要去了解。</p>
他只需要关注成效即可，便问道：“如今以水力锻钢，成效如何？”</p>
裴琚意气风发，指着汾水说道：“只要汾水不绝，则锻锤一刻不息。省无数铁官挥锤之力，昼夜不停，钢铁产量月翻十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