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朝堂寥寥数人定下一项政策,远在数千里外的徐州却有数以万计的百姓被影响。
首先是官府张榜招募数以千计的造船工匠,每人每月两百钱,年末再奖以布三匹,肉十斤。
徐州粮价在官府从河内调来大量粮食后,已经从每石三万钱,迅速跌落到了每石三十钱。
之所以有近百倍的差距,最重要的原因不在于粮食,而是是朝廷彻底废除了民间流通的小钱。关东各种乱七八糟的货币五铢钱、小钱(董卓铸的货币)通通被回收。然后改行开元通宝。
对五铢钱的回收比例是一比十,对小钱的回收比例为一比百。
看这汇率便知晓,这么整齐的汇率无法作到完全公平。
但也不能强求太多,关东的货币制度已经近乎崩溃、瘫痪。官府还肯回收货币,已经是在尽力减少百姓的财富损失。世间事哪能尽善尽美?
董卓、汉室做的恶,理应由这些人来偿还。关西肯帮其收拾烂摊子,已经仁至义尽。
大部分百姓、豪强都能认清这悲惨的现实。只能无奈接受现实,前几年遭受的祸难,真的贻害无穷,自己的积蓄都随着霍乱、战火而消散殆尽。
也有一部分人顽固不冥,觉得朝廷就是想趁机收割徐州财富。送来一批新式货币,就要强行将徐州所有铜钱收走。等于关西工坊开动机器铸币,就买下了整个徐州。也不想想,他们手中的货币不能流通,那也是一堆破铜烂铁。
不用多想,有这种抱怨的当然是豪强大族。倒不是这些人贪欲无度,而是在这次货币置换中他们损失的财富最多。很多豪族地窖中铜钱堆积如山,数以亿计。眼看着祖祖辈辈世代积蓄的财富一朝缩水百十倍,这些人难免心态失衡。
这也是为什么势力越大,改革越难。船大难掉头,太多的豪强受益于固有的经济模式,太多沉疴弊病影响一项正常的制度改革。而当初在太原、河东两地进行货币改革就完全没有这种问题,一比一兑换五铢钱,豪强利益也未曾受损。
对闹事的豪强,陈群没有姑息绥靖。很坚决的将彼辈处以重刑,尽皆抄没财产,判为刑徒,前往江都营建船宫。
这雷厉风行的处置方式,如当头一棒,让无数豪强瞬间警醒,看清了乱世的本相。
这才是乱世诸侯正常的治理模式,以抄掠为资。豪强一朝族灭,财富尽失也是常态。
相比之下,朝廷依旧允许兑换,已经是一项仁政。
因为陈群杰出的政治才能,徐州得以迅速安定。
随后朝廷调来大量谷物,从而将粮价逐渐从石米三千钱,变为了石米三百钱,石米百钱,石米八十钱、六十钱、四十钱,最终稳定在了石米三十钱。
这平滑的粮价曲线可知,关西豪商在这次平息粮价中出力良多。
尤其那些先期将粮食从关西贩卖到徐州的豪商,获利之丰厚,已经突破寻常百姓想象的极限。石米三千钱,其收获的利润,完全是一个天文数字。
若能抓住机遇,迅速送来十万石粮食,一次便能赚取三亿的资金。
对于这些无孔不入的大豪商,难得张瑞这次没有厌恶。
因为石米三千钱的粮食还能卖出去,是因为徐州真的缺粮。朝廷默认粮价三千钱合理。想要尽快送来粮食,救活百姓,必须要给这些大豪商充足的利益。
在此基础上,官府每次有粮食送到,都会狠压粮价。比如官府首次有三十万石粮食送到,立即将粮价压到了石米三百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