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仆役应了一声连忙将左章两人带进雅间,然后撒腿便去寻找所有唤做阿宁的姑娘,生怕自己动作慢了拿不到赏钱。
而当雅间的门闭合,张世山忽然凑近左章几分,悄声问道:“左小哥,你为何说锦蕊姑娘遇到了麻烦啊?”
左章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一边浅酌一边说道:“上次分别时已说好要从长计议,如今过去尚不足三个月,她便遣阿宁来寻咱们。
“要知道正心寺离着府城可不近,阿宁不会骑马,马车来回一趟几个时辰就过去了,若是寻常事情哪用得着阿宁亲自出城受这般劳顿?
“再说了,若是仅仅想让咱们来,哪用得着以践诺来迫咱们现身?来封信说甚是想念,咱们也一样会来,只是你我未必会重视罢了?”
张世山闻言顿时恍然,旋即皱眉问道:“那会是什么麻烦?”
“我哪里晓得?”左章耸肩笑笑,“不过急着让咱们践诺,想必是有什么突然出现的事情,逼得她想要尽快脱离添香阁。
“而联系她花魁的身份,那么就只能是有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在强迫她献身了。”
“啊?”张世山不敢置信道:“添香阁的背景可不简单,谁人能强迫锦蕊姑娘……”
左章冷笑一声,目光投向添香阁内楼方向,“添香阁眼中只有生意,妥妥的一伙唯利是图的家伙。
“所以当他们确定锦蕊姑娘不再具备被维护的价值之后,自然会将其弃如敝履。
“因此,强迫锦蕊姑娘就范的人,要么有无上财力,要么就有添香阁也不愿得罪的背景,抑或二者兼而有之。”
张世山只觉头皮一阵发麻,“那咱们……”
“兑现诺言啊。”左章无所谓的摆摆手道:“张大哥,你我总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况且,锦蕊若真是因为咱们袖手而落了难,你觉得她会不会恨咱们入骨,从而破罐子破摔,借助那逼迫她就范之人的手报复咱们?”
张世山听罢只觉心头又堵又慌,不由龇牙咧嘴的搓着手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见招拆招吧。”左章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道:“且先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再做打算。”
见左章说得轻松,张世山也迅速镇定下来。
而就在他正暗暗猜度会是什么人在迫使锦蕊就范的时候,就听屋外一串杂乱的脚步声迅速靠近,不一会就来到了门外。
笃笃。
“二位爷,阿宁姑娘到了。”一声饱含讨好意味的男声响起,正是离去不久的仆役。
张世山看了眼瞬间扮做浊世佳公子模样的左章,轻咳一声坐正了身子沉声道:“进来。”
门外仆役一听连忙应是,然后轻推门扉,将三名衣着各异的女子带了进来。
左章视线扫过三人,恰看到一名年约二八的俏丽婢女位列其中,正是他们此行要找的阿宁。
心中挂念着锦蕊的张世山也发现了阿宁,伸手将几颗碎银子丢给仆役,指着阿宁道:“她留下,其他人你都带下去吧,莫要搅扰我们。”
仆役见状顿时大喜,千恩万谢的收了银子,带着阿宁以外的其他人迅速离去,并很是贴心的将门闭好。
待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进门后始终不曾有任何话语的阿宁,这才冲着左章两人屈膝一福道:“小奴见过左公子,见过张先生。”
一副书生打扮的左章见阿宁称自己是公子,不由笑道:“信都送到寺里去了,怎的还叫我公子?”
阿宁扫了一眼左章面前桌上的酒杯和酒壶,面带歉然躬身道:“事出紧急,小奴没法子才出此下策,还望左公子海涵。”
“无妨。”左章暗赞阿宁察言观色的本事不俗,随意的摆摆手道:“我与张兄出门办事,昨夜才归来。
“耽搁日久之下,不知此间发生了何事,竟让阿宁姑娘你急切间出此下策?”
阿宁闻言,虽依旧是一副沉静模样,可眼底却闪过一丝焦灼,“两位有所不知,半月前有一人来至添香阁,见了锦蕊花魁后便屡屡花费重金求缘。
“阁中与锦蕊姑娘起初是不同意的,可谁知忽有一日,府衙中却传出消息,那人竟很是受知府大人礼遇。
“随后又过了几日,阁中不知为何却忽然有了松口的迹象,锦蕊花魁察觉不对,立时便让我去给左公子送信。”
左章眼珠一转问道:“如今呢?”
阿宁闻言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后答道:“七日前,阁中让锦蕊姑娘献艺三场,然后便要办一次赏花会。
“在赏花会上,夺魁的金主便能与锦蕊花魁共度良宵,而今天,便是锦蕊花魁最后一次献艺的日子!”
张世山闻言心头蓦然一紧,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左章。
而左章却一言不发的摩挲着下巴,脸上挂着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沉吟不语。
直到张世山与阿宁面上都显出几分焦灼,左章这才嘴角微翘淡然笑道:“这不是还没被人卖掉么,你们两个急什么?
“且先去看看是什么人在打锦蕊姑娘的主意,然后与锦蕊姑娘聊聊,再定行止。”
阿宁面带犹豫的说道:“左公子,锦蕊花魁先前便没有自由,如今更是与被囚禁无异,你若想见她恐怕并不容易。”
“多谢阿宁姑娘提醒。”左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而问道:“却不知若想观摩锦蕊姑娘献艺,需要做些什么?”
“一百两银子便能进内楼一观。”阿宁细细答道:“再过半个时辰便要开始了,若是两位想去,恐需尽快了。”
左章点点头看向张世山,咧嘴一笑道:“张大哥,又得你破费了。”
“不碍事。”张世山干脆利索的起身走出雅间,不一会就将两个精致的荷包带了回来。
“还是这种东西啊。”左章随手接过一个别在腰上,起身冲阿宁轻施一礼道:“烦请阿宁姑娘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