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浪县夜晚的街道才九点多钟就空空荡荡,好一会儿才会过去一辆车,转眼消失不见,重又剩下孤寂的星空。(.k6uk.手机阅读)
杜安驻足站立在街边,双眼无神地注视前方,身后是黄色的墙体,头顶是洁白的路灯。灯光从上方洒下,以杜安为圆心铺了一地,越到边缘越是暗淡,最边缘处则是和别的路灯灯光纠缠了起来。
这是一条人行道,此刻这条人行道上除了独自站立的杜安外,暂时看不到第二个人,只在街对面的那条人行道的百多米远处隐约可见一位行人。
“这地方还真是荒,”
杜安这样呢喃了一句,眼神重新有了焦点。
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后,他低下头,把手里握着的那包软中拿到眼前拆开,拿手指头抠了半天、最后还是用手指挤按烟壳的底部才终于成功拿出一支烟来。
他很不熟练地把烟屁股放在嘴里,含好,左手在裤兜里摸索了两下,掏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来,凑到烟卷前,点燃,猛吸了一口,就见烟卷末端的火光一下大盛,竟是燃烧起来。
杜安赶紧伸出右手取下嘴里的烟卷,烟卷末端的火光燃烧了一秒后马上就灭掉了,他自己则是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杜安闭着眼睛痛苦地咳嗽着,心中猜测自己现在的面容大概扭曲成了一团、无比难看。
越咳越是猛烈,杜安都咳得背靠着身后的墙弯下了腰,眼泪都差点要咳下来了,才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呼!”
杜安长出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又把手上的那支烟拿到面前看了看,一把夹进口中,又抽了一口。
喉咙有点辣,脑袋一瞬间有点晕眩,不过比刚才好多了,至少不咳了。
杜安把烟取下,缓缓吐出烟气。
干肃的昼夜温差有点大,下午被太阳晒得甚至都有点要出汗的迹象,晚上已经是嗖嗖的冷了,而且风还大,冰凉的晚风迎面吹来,像是有人拿梳子在刮你的脸。
不过杜安很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的脑袋清醒。
杜安还记得,自己上次抽烟好像还是刚毕业找不到工作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因为苦闷,他用烟卷来麻痹自己,而他现在突然又抽烟,同样是因为苦闷。
不同的是以前的他抽的是三块五的软红河,现在抽的是六十五的软中华。
“孙子!”
杜安突然低声咒骂了一句,接着又边皱眉边抽了一口。
他骂的是解缙。
按说杜安现在有人气,有钱,感情也美满,家人和睦,完全没有什么需要担心,更加不会苦闷,但事实并不是如此。
他也有烦恼的地方,只不过他平时意识不到——或者是在刻意地逃避这个问题——那就是,如果他江郎才尽了,怎么办?
纵观杜安现在的产业,工业光魔完全就是个亏钱的货,全靠他往里面扔钱,盈利遥遥无期,玄矶科技也是投资阶段,还在制作《狮子王》,就算制作成功了,能否盈利也是两说,可以说他的这两项产业一项都不靠谱,真正能赚钱的,还是靠着他拍的那些电影。
可以说杜安现在的美好生活都是建立在他拍电影神的基础上,如果他江郎才尽了,拍电影不神了,拍一部扑一部了,那么他现在所拥有的这美好的摩天大楼可以预见将会轰然倒塌。
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么一天的场景,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很多大富豪破产之后会选择自杀而不是东山再起。
这种落差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抗得住的。
“呼……”
杜安吐出一条长长的烟气,把手上已经快烧到烟屁股的烟卷扔在地上,伸脚,脚尖踩住转了两圈碾灭,又从烟盒里拍出一根点燃,猛吸一口后吐出一条长长的烟气。
得做点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么一想,就正中了解缙的下怀,他严重怀疑那孙子就是故意提出这么一茬来吓唬他,然后让自己做点什么事出来的。不过这是阳谋,不是阴谋,就算他看穿了也不得不中招,因为他真的很害怕有那么一天,那让他太没有安全感了,他得做点什么把这份安全感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