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查则已,一探之下,张小凡发觉贺老六躯体之内精血枯竭,竟已是油尽灯枯之境!</p>
“怎么会如此?”</p>
张小凡难以置信,因为就在不久前,贺老六刚刚从法会归来。出于谨慎与关心,他还查探过其躯体状况,那时候明明气血充盈、滚滚如洪,正是精气神充沛完备之状。</p>
怎么一转眼恶化至此,甚至油尽灯枯了呢?</p>
形势危急,容不得思量。</p>
张小凡将自己许久未碰的包袱取来,从中拿出下山时带在身上的门中灵药“小黄丹”,喂贺老六服下。又度入真元,助其快速化开灵丹药力。如是忙活许久,总算稍稍缓解了贺老六精血枯竭之症。</p>
看着他蜡黄面色,死气沉沉的模样,张小凡知道他尚未度过危险。</p>
“小虎,你们几个且照看着贺老爹,我去请郎中过来!”</p>
小虎几个眼里含着泪光,闻言俱都重重点头应下。</p>
张小凡只是修行之故,对人之躯体根本有所认知,但终究不是岐黄医术正统。贺老六眼下的模样,还得让郎中来看看。</p>
不多时,镇里济安堂老郎中被请到了家中。</p>
在一番细细把脉之后,老郎中历经皱眉、惊讶、疑惑以及叹息诸般神情变化,方才放下贺老六的手,啧啧称奇地道:“真是奇怪~”</p>
“大夫,贺老爹他怎么样了?”</p>
老郎中捋了一把稀疏的山羊胡,道:“贺老六气血枯竭,已是油尽灯枯之境!不过嘛,他的体内竟还有一股温和充沛之力滋养五脏六腑,方才保得一口气息在——”</p>
老郎中目光里透出探究:“喂,你们可是给他用了玄参之类大补之物吊命?”话刚出口,他又摇头,自语那般道:“不对不对,玄参虽有极强药力,却也做不到如此地步......”</p>
张小凡心中焦急,问道:“大夫,他这病、能救吗?”</p>
老郎中摇头,果断地道:“便有宝物吊命,又岂能逆转生死?准备后事罢。”</p>
张小凡送走了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老郎中,回到屋里,正对上一双双担忧而无助的眼睛。那又惊又怯的目光,让他不由得想起幼时在村里见过的,失群遗弃的幼兽。</p>
“张大哥,老爹他、他还能醒过来吗?”</p>
张小凡并不会说那些好听的安慰言辞,他静静地看着几个人,“呼”地吁了一口气,拍拍小虎的脑袋,沉声道:“我会尽力一试,你们莫要担心。”</p>
他不通医术,但身怀青云、天音两宗玄通秘法,总也还是能想出些法子的。</p>
寻常医术不起作用,他也只能冒险一试了!</p>
熠熠金光代表着佛门元力,固本培元,维系着贺老六那一口气息不散;幽幽青光澄净悠远代表着道家真元,疏通衰竭经脉气血,试图唤起躯体的最后潜力。</p>
金青二色光辉交错,将这破旧的茅屋映照得神秘而震撼!</p>
年纪小的几个,只觉神奇,不知到那意味着什么。</p>
小虎则瞪大了一双眼,那嘴巴从开始便一直张大,惊得无法合上。难道张大哥是神仙吗?居然会这么神奇的法术!小小的眼睛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期盼。</p>
夜渐深。</p>
张小凡收功而起,复又让贺老六躺下。</p>
“你们几个,且先去休息吧。”看着小虎几人强自打起精神的萎靡模样,他将其打发去了休息,自己则盘坐调息。</p>
两个时辰,一身真元耗尽,张小凡面上显出疲乏之态,但却收效甚微。</p>
佛门“大梵般若”神通,精研一己之躯,最是根基牢靠,对贺老六眼下情形作用更多。张小凡调息片刻之后,单以“大梵般若”佛门真法,再度施以救治。他一度对此神通颇为反感。</p>
可人命关天之际,却也顾不得那许多。</p>
如此忙碌,渐至卯时初刻前后。</p>
张小凡疲惫至极,收功之后也未回自己居处,只是靠着床沿坐着沉沉睡去。</p>
卯时这个时间,一夜过去大半,晨曦将至。</p>
最是一夜熟睡深沉之时。</p>
显然有人深谙此道!</p>
夜色之中,便有一行人从镇里某处无声无息地涌出,汇聚在那破落小院之外。他们人数众多,组织严密,每个人都背负了一捆干燥柴薪,皆不作声,悄然地靠近那院子。随即迅速而利落地将那些柴薪围着破旧茅屋堆放,而后又有人上前,浇上一些刺鼻气味的火油。</p>
一切准备妥当,那一行人里方才点起支支火把。</p>
火光照耀下,躯体健壮却面带病态的虬髯汉马爷显出面孔来。他目光阴沉地望着那茅屋,伸手拽过一人,又从旁边下属哪儿取来支火把,递到此人面前:“喏,点火吧。”</p>
那人畏畏缩缩,眼神却透着一股子凉薄的狠辣:“马爷,您说的算话吗?”</p>
“去你娘的!”马爷一巴掌扇过去,“马爷说话什么时候作过假?放心,只要烧死那小子,所有债务马爷都给你免了!”</p>
“好!”</p>
那人一咬牙,接过那火把,便往小院翻了进去。</p>
马爷冷笑一声,望着那人的背影,心中道——没有哪个得罪了马爷的人能平安无事!小子,大火一起,有本事你给马爷飞出来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