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文政杂谈》和德云社的地方。
前者是官方出版,上面多得是议论朝廷大政的文章。
后者是皇家隐藏在民间的喉舌,本就能拿到前线第一手资料,然后编成利于流传的段子去外面。
由此,就看那些考生的脑子灵不灵敏了。
朱见济下去走了几圈,看了看某些人的答案。
靠近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了僵,好在拿笔的手够稳当,没有紧张到写错别字。
当他走到陈献章身边时,这人已经完全投入写作之中,两耳不闻身外事。
他是看过很多期报纸的,又有偶遇时得闻皇帝天音,沉思了这么多天,也该下笔如有神。
而他写的东西也没让朱见济失望。
当看到上面的“学以致用”、“学以为国”以求“直达本心良知”,并且有理有据的论证起其观点,并不是其他学子空荡荡的“为往圣继绝学”时,朱见济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且陈献章的书法写的十分漂亮,赏心悦目,足以再让朱见济给他加几分。
他陪着这群贡士考完,然后才在众人的拱卫下,带着卷子离去。
几日后公布殿试排名,陈献章被御笔点为状元,由他带头,骑着高头大马游街簪花,春风得意,让人好好见识了一番新朝进士的风光。
“陛下对新科状元很是满意嘛!”
就在朱见济站在城门之上,感叹“天下英才尽入我彀中”时,卢忠赔笑道。
朱见济没理由否认,“不错,陈献章的确是个人才。”
但马冲又对此不解,“朝堂上能臣不少,陛下何必对一个进士花心思?”
别人看来,状元郎是风光体面的,可在朝廷里,这人起码要在翰林院中熬不少日子才能出头。
论权势地位,连自己这个太监都比不上!
“你啊你,多读书!”
朱见济摇头叹息。
他现在手里能办事的人是有很多,不论中央还是地方,在考成法和皇帝手握兵权的威慑下,大多会安心做事,不敢胡来。
可要想政策持续下去,改变整个大明的面貌,只埋头做事是不行的。
他们要把自己做的想的,宣扬出去!
还是老前辈的话说的精妙——舆论战场,你不去占领,别人就会去占领!
现在通过德云社和发行报纸,朱见济对大明的民间言论有了基础掌握,但士大夫的脑子里还充满了他们从“圣贤书”里学来的私货。
程朱理学僵化之后,当代大儒讲求的,大多是刻板礼教,每天计划好自己穿什么做什么,活得跟个傀儡一样,还利用自己的地位,要求别人跟着他学习。
不学你就是叛经离道!
不学你就是存人欲,灭天理!
至于对方受不了这样的束缚,希望获得更多的自由空气,追求灵魂通透,那就不关理学大师们的事了。
朱见济上位之后,在东南大开杀戒的事更让他们哔哔不已。
根据卢忠的情报,有不少士大夫躲在家门之中,小声骂当今天子有暴君之相。
这差点让朱见济笑出声。
老百姓夸他仁德,某些人却说他残暴……感情他小小年纪,还有两幅面孔?
他能猜到,已经有些士大夫在预备着,等乾圣朝结束之后,就针对朱见济这个皇帝编一些野史故意摸黑,就像原历史上的明宪宗一样——
明明是个中兴之主,结果在后世人眼里,可怜的宪宗就成御姐控了,他那个丢了河套的儿子才是大明的救星。
直到后世信息大爆炸,人人都能识字读书,才慢慢打破这些人编造出的虚假形象。
朱见济需要解决掉他们,并且是一劳永逸的解决。
靠杀人,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全面普及知识,以目前的生产力而言,也很难做到。
所以,他要扶持一个站在自己立场上的儒家大师作为代言人,抨击落后腐朽的礼教,让士大夫学习新的东西。
大明,需要一场“新文化运动”!
这位大师要善于做学问,并且能吸引人追随于他,开创新思想新流派。
就像后世的王阳明一样,为大明的士大夫们注入新鲜血液。
孔公诚做不到。
他最大的倚仗,是“孔夫子”这个招牌和站队能力,只说做学问,他还无法成为一代宗师。
但陈献章有这个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