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隔的这么远,能够让双方起争执的地方少,可以进行友好的你买我卖。
虽然大明皇帝话语里的强势态度让使者们有点不乐意,还要求泰西保证去那边商人的权益,但一想到东方的丝绸瓷器可以运回西方,赚取等重量的金币,他们还是很快乐的同意了。
唯一顶着张不高兴面孔的,是教廷使者。
他虽然胖了,但向着天主的心并没有改变。
所以在代表罗马教廷和大明谈了一些做生意的事后,他又提出,“请问皇帝陛下,可否允许我教在东方传教呢?”
朱见济还是用极为和善的眼神看着他,“自然,我中华兼容并蓄,只要遵循华夏之礼,不蛊惑人心,任何教派都可以在东方流传。”
这一点,仍旧在为西部养殖行业做贡献的毛拉们可以用命作证,大明的确是一个很包容的国家。
教使挎着的批脸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但陪坐的彭时却是站出来反对,“回陛下,此事不可!”
“泰西教派号为天主,然我华夏何曾有过此等神仙?陛下即是天子,天主之说,实在大逆不道!”
“何况此教派于泰西涉政极深,其教义称不为教廷允许者,不得为王……还不忠不孝,鼓动信徒出家,只奉其神而不敬先祖,数典忘祖,实为恶教!”
“陛下是天子,自为百姓君父,此等教派之意,着实于我中华不成体统!”
这一大串话说出来,让边上只会一些通俗用语的泰西使者们听得一头雾水。
直到巩珍将之翻译过去,才惊起一地鸡毛。
教使脸色变了。
被朱骧送牢里住过一段时间,虽然有赖于国使身份,还能住个单间,但大牢终究不是啥好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在那儿除了吃就是睡,教使也不至于迅速发福。
不过由此,他也算明白了东方皇帝的威严和权势,跟西方国王不是一个等级。
在这边,根本没人会给他面子。
可传播天主荣光的心情是那样热烈。
一旦能够让东方帝国融入主的怀抱,那对罗马来说,是多大的好处!
所以在明知传统不一样的情况下,教使想着浑水摸鱼,赌大明皇帝对教义不了解,拿到传教的许可。
有没有官方背书,在传教上还是很重要的。
没想到眼见皇帝要点头了,却跳出来一个从未见过的老头。
他自然想不到,彭时本就是朱见济故意拉过来的。
这老头可是传统的儒家士大夫,把忠君体国、仁义礼智刻到骨子里的那种。
虽然在教导年幼的朱见济读书之时,经常遭受小皇帝奇思妙想的冲击,也会收集报纸看上面的新奇言论,使得其放开了一些,没有走上腐朽刻板的道路,但仍然视儒学为正统,尊孔子为圣人。
朱见济搞“尊孔复古”没关系,反正是还在儒家体系内,不一定要求是宋明理学。
但对于宗教,除了跟儒家绑定很深的佛道二教之外,彭时谁都看不惯。
在去年之时,为了准备攻打亦力把里,抑制那边的绿化,朱见济曾把此前逃亡入大明的西部番僧们给召入京城,计划着在之后用上他们。
其他教派眼见如此热闹,也自告奋勇的想去西部为皇帝教化百姓——
发展新教徒,是所有教派的发展动力。
大明内部多受儒学教导,敬鬼神而远之,其他的真信徒,也被佛道捷足先登给瓜分了。
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把拜神当成一种生意方式的普通人,只要是个神都喜欢拜一拜,求的不外乎升官发财、身体健康,或者生孩子之类的愿望。
受限于中华老百姓这种纯朴的爱好,佛教的观世音菩萨都从原来的男神变成送子的女神了,何况其他教派?
天知道他们忍了多久!
每每想对来拜神的人说自家不承办送财送子的业务,可一想到这些人是为数不多的浅信徒,便闭上了嘴巴。
现在,西部的狂热绿绿们正在被朝廷大力镇压,以朝廷喉舌闻名的《文政杂谈》也暗示皇帝意图在西部扶持其他教派,以扼绿教。
这怎能让他们不激动?
那是一片精神世界荒芜的处女地啊!
于是从去年至今,各种教派都在京城中活动频繁了起来。
彭时暗中观察了一阵,随后对这群不尊圣人教化,就知道信一个虚无缥缈之神的家伙眼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