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奕名还是毫无反应。岑苾只好撕下自己身上的衣襟,给段奕名重新包扎了手臂的伤口。
岑苾站起身来,看看马背上的袋子,见干粮有一袋,装水的皮囊也有一袋。岑苾忙从马背上将干粮和皮囊解了下来,放在段奕名身边,一只手紧紧握住马的缰绳,马也还温顺,只在附近踱步。
岑苾又抬头看去,只见四周是一望无垠的黄色大沙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岑苾低头想循着血迹的方向找回去,但是一阵风吹来,那些血迹立刻被风沙掩盖,一点痕迹也看不到。
岑苾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来到这茫茫大沙漠,更不知道在沙漠中应该怎么办,不禁惶惶无主。
太阳升的更高了,时间是十月下旬,虽然已入冬季,但是沙漠上还是有些炎热,太阳直射之下,岑苾身上的伤痕开始疼痛起来。
这时候,他听到地上段奕名哼了一声,岑苾低头一看,只见段奕名嘴巴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岑苾立刻俯下身来,将耳朵凑到段奕名嘴边,只听到段奕名喃喃道:“水,水,给我水。”
岑苾从旁边拿起皮囊,看到里面还有半皮囊水。岑苾用力托起段奕名身子,将水往他口中灌去,段奕名很快喝了剩下水的一半,似乎还没喝够,岑苾系上皮囊,放在一边。不知道会在沙漠中呆多久,这些水还要节约着喝。
过了一会,喝过水后的段奕名似乎好了起来,他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对岑苾黯然说道:“抱歉,本来想救你,谁知道却拖累你了。”说着挣扎着要爬起来,却没有成功。
岑苾带着哭腔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段奕名哑着嗓子艰难说道:“我这个样子,也帮不了你了。你骑着马,带这水和干粮,顺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吧,也许运气好,能走的回去。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说着,似乎力气用尽,又昏了过去。
岑苾无助的望着段奕名,这时候她多想听到人声,哪怕是一点点,这样自己就有救了,可惜这些都不可能。
她也想过,顺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也许能够走出这荒漠,但是自己无论如何无法把段奕名弄上马背,而且食物和水,还有马的体力也无法使两个人走出去。
自己如果一个人走,那么就得丢下段奕名,任他一个人在荒漠干si,自己不见得能够走出去,就算走出去,如果又碰到那些狼该怎么办!
沉思了一个下午,心中很乱,最后决定还是不走,就守在这里,听天由命。干si总比被狼咬死好。
一天没有喝水,岑苾嗓子也**辣的,她多想喝一口水,但是想到晚上马上就要来临,太阳就要落山,那么就没那么热了,支持一下,明天再喝。
日头西沉,岑苾辛苦多日没有休息,于是就倒在沙地上休息一会,立刻就沉沉入睡,不过手上还紧握着马的缰绳。
半夜时分,岑苾被冻醒了。这时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了,寒冬时节,天气本来很冷,岑苾身上本来穿着厚厚的葛布长袄,这袄子是离开点苍山时段奕名帮她准备的。一路上倒也并不觉得冷,进入沙漠之后,白天有日光直射,天气倒是分外炎热,可是现在到了晚上,竟然异常寒冷。
风呼呼的吹着,身上的葛布袄似乎完全是透风的,冷的人浑身只哆嗦。岑苾抱着身子,坐了起来,瑟瑟发抖。
在满天星光之下,看一眼身旁的段奕名,只见他似乎也在微微发抖。发热的人也最怕受凉了。再这么下去,只怕自己和段奕名不用渴死,也会在这气温反差如此之大的沙漠中冻死。
再回头一看,那马似乎也很冷,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岑苾起身一摸马身,竟然异常冰凉,心中不禁哀叹,可怜的马儿,让你也受罪了!
岑苾想了片刻,决定和马一起取暖,于是用手按压马背,那马似乎太累太饿太冷,在岑苾柔弱的手腕压力下,竟然屈膝卧下。
岑苾看一眼眼前微微颤抖的段奕名,犹豫了一下,终于将他拖到马旁,自己搂抱着他,相互依偎,来抵御这大漠的寒冷。那马似乎也很享受岑苾身上的温暖,一动不动,分外安静。
在这夜的吐蕃大漠之中,两个本来敌对的人,一匹马,紧紧依偎在一起,组成了一幅奇异的景象。
墨色的苍穹上繁星点点,月色明亮,夜色下的沙漠远远的向四方延伸着,已经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整个世界万籁俱寂一片宁静。
在这宁静的大漠之上,似乎只有岑苾一人依旧醒着。段奕名在她怀中微微颤抖着,她低头打量着面前这个曾经掳劫她企图用强占有她的男子,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恨意和惧意,反而有些许怜悯和同情。
在点苍山段奕名竟然平静的给她讲述了雪娴的故事,这是她所未料到的。自从听了那个故事之后,岑苾善良的心就深深被这个大理少女悲惨的命运所打动,对夫君搏凌侯的暴行有所了解。他——搏凌侯——自己的夫君,并非自己能够托付终身的良人,爱情,不知道是什么,她也从未去奢望。只是,连普通的依靠,她在搏凌侯身上也找不到分毫,自己就算能够活着回去,这今后的日子又如何过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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