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来,费力的将段奕名拖到瘦马的身边,可怜的瘦马因为几日的辛苦饥渴,已经卧倒在沙地之上了,头无力的低垂着,没有任何动静。
岑苾从段奕名身旁抽出佩刀,拔刀出鞘,将刀在手中凝视了半晌,终于鼓足勇气,看准瘦马的脖子,狠心的用尽全身力气的往马脖子上一砍,岑苾知道,如果自己力气稍弱,一刀不能砍死这瘦马,这马可能会吃痛狂奔,那么自己最后的救命希望也没有了。
刀穴入瘦马的肌肉之中,岑苾心中惶恐,立刻松了手,那刀就这么斜穴在瘦马的颈部。马儿吃痛,低声嘶鸣了一声,在沙地上猛然挣扎起来,岑苾心中虽然惶恐,但是看到鲜血从马脖子里喷溅出来,心里无比珍惜,生怕这血多流半分,全浪费了,于是赶紧扑上前去,压住马背,将手用力的按住马头,让马脖子流血的地方正在段奕名嘴巴上方。
鲜血向段奕名的嘴涌去,昏迷中的段奕名竟然立刻张开了嘴,贪婪的喝了起来。岑苾看到这个情景,心中才略微放下心来。
岑苾不知道段奕名清醒的是否会如此吮吸马的血液,也许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只能这么做吧!
马挣扎了半晌,终于停止了动弹,岑苾这才松了口气,手松了把劲,才觉得全身已经瘫软,出了一身大汗。
马虽然死了,不过马的鲜血继续流了好久,段奕名似乎完全喝足了,岑苾于是自己吮吸起马血来,马那带着温热甜腥的鲜血汩汩流到岑苾嘴中,岑苾只觉得一阵恶心,但是在这干燥毫无生机的沙漠之中,不仅要咬牙喝完这血,更要快速的大口大口的吞咽下去。
这血带来了生的希望,也许,只能延缓两到三天的生命吧,可是即使如此,自己也要喝下去,只到马的血液完全流干。
等喝完鲜血,放下马的尸体,岑苾抬眼看看段奕名,才注意到他的嘴边,净是鲜血,分外恐怖的样子,于是拿袖子帮段奕名擦了嘴角,然后又擦了自己的嘴巴。
心中想着,自己虽然并非富贵人家出身,但是从小到大养在深闺,也从未杀过一只鸡鸭,今日竟然动手杀了一匹大马,只怕自己在几天之前,也会觉得实在是难以想象。
没到过沙漠的人,终不会明白在沙漠中断绝水源的难过与可怕,这时候,只怕就算是马尿牛粪,也甘之如饴,何况区区马血呢!
岑苾一边想着,一边吃了些干粮,身体恢复了点体力。
在沙地上坐着休息了半晌,岑苾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马尸,心中十分犹疑。自己在侯府虽然备受欺凌,但那也不过是精神上的,并非**之上。现在让自己这么虚弱的身子拿刀将马皮剥下来,这可太过强人所难。
岑苾心中想着,又看了一眼昏迷高热中的段奕名,终于鼓足勇气,拿起佩刀,想当然的在马身上花开一大片口子,然后伸手进去,从伤口的切面分清马皮和马肉,然后剔除马皮,往另一个方向撕扯。
这马太瘦了,并无多少脂肪,于是分辨马皮和马肉这已经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而马皮和马肉更是紧紧结合在一起,撕扯起来分外费力。
本以为马皮很容易就能剥下来,可动手去做之后,岑苾才发现这事情简直是万分困难。她花了好几个时辰的功夫,多少次想放弃下来,但是求生的念头鼓励着自己,段奕名那惨败的面容就在面前,无数次要紧牙关之后,岑苾终于将马皮剥了出来,虽然已不是一块整皮了。
两只娟秀白皙的手,被马血染的通红一片,看起来分外恐怖,岑苾捧起一把沙子,在手中搓了半天,可惜血已凝固,已经粘在手上,沙子也洗不去手上的血红。
马的内脏的臭味也留在了手上,真是分外刺鼻,只是这杳无人烟的沙漠中,哪里有能顾的了这些!
岑苾稍事歇息,开始用刀将马骨也剔了出来,然后用马骨和马皮给段奕名做了个帐篷,虽然这帐篷做的东倒西歪无比糟糕,但是到底可以为段奕名挡住日间太阳的直射。
干完这些,太阳也已西沉,岑苾又感觉饿了,于是抓了块刚才切碎的马肉,生吃起来。马肉生吃,本来以为是吐蕃突厥人的民风,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一天落到这个地步。
虽然这生马肉腥臭难吃,但是对于一个处在饥饿边缘的人,那还是上等佳肴。今日还有生马肉吃,如果这马肉吃完之前,还没有遇到人,那连马肉也没有吃的了。
吃完之后,又弄了一块给段奕名吃,可惜段奕名没有反应,岑苾想了半晌,无计可施,只好拿起来放好。
夜晚星空依旧,这个夜晚,再没有马儿温暖的依靠,岑苾觉得少了些什么,心中更加不安。
她搂着段奕名,共同抵御着大漠夜晚的寒气,等待着未知的明天。也许对前途并不抱太大希望,心也就安定了。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