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此地风景绝佳,撇开那些风花雪月不谈,倒真是有些可惜。”诸葛峤亭竟露出几分颇为扼腕的意思来。
念语不由失笑:“诸葛公子乃是风流才俊,念语不敢高攀。”
“若我能娶得顾小姐回家,家里那个老头子便再不会说我只会浪荡胡闹了吧……”说到此处,他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失意。
“其实,合作,并非只有联姻一条路的……”
诸葛峤亭抚掌而笑:“之前听闻小姐有‘女中诸葛’之名,峤亭只道是世人夸大,今日一见,才知小姐冰雪聪明,峤亭自愧不如。”
“诸葛公子说笑,”念语稍稍欠身,“我想,我若是不出现,诸葛公子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吧?”
的确,若是今日顾念语不主动来访,诸葛峤亭便只能命人暗自散播流言,说顾清丞手握重兵,图谋不轨,不忍女儿在宫中难做,才施计救出女儿。
“只是,诸葛公子竟没有想过,我留在皇上身边,才能更好地发挥我的作用,有助于我爹的‘雄图大业’吗?”
诸葛峤亭笼了双手在袖中,斜斜倚着亭柱:“应锦权。世人都只道他不过是一个守卫京城的五营统领,但是据我所知,他如今在军方的影响力恐怕是仅次于顾大将军了吧?”
念语默然,这个顾将亲手教出来的徒弟,的确没有辜负“名师出高徒”这句话,除了边防军是被父亲一手掌握之外,分驻其余各地的军队中恐怕都被这个五营统领埋上了钉子。
“北有突厥,南有蜀国,如此夹击,应统领哪怕有再多的兵马,恐怕也会疲于奔命,诸葛公子端的是好计谋。”念语脸上露出赞许之色,含笑道,“只是诸葛公子是如何确定家父确有不臣之心的呢?”
“不用确定,今日顾小姐站在这里便是一个明证。”诸葛峤亭眨了眨眼,神态轻松,如此惊险之事,他却似完全不在意一般。
“过几日,我会去一趟江陵。”
“正好,过几日,郡主也要启程回益州。”
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后,二人便定下了这第一桩合作之事。
“雁荥关那里,最近可有什么异动?”太后撇开了众人,私底下召了一名兵部侍郎来问话,这个兵部侍郎算是太后瞒过楚澈在兵部设下的一个眼线,往日里并无什么显眼之处。
“回太后,上月突厥曾率兵五百,在盐州掳掠,幸而顾将军防守得当,盐州守军会同附近三城的守军,打退了突厥,突厥并无所得。”
“陆卿如何看待此事?”
“回太后,金山一带今年大旱,牧草不足犹过往年,因此突厥若是坚持不住,提前来犯不是不可能,但是只派出区区五百人,哪怕突袭成功,所得之物也不会太多,因此臣认为此事颇有可疑之处。”
太后沉思许久之后才道:“此事你须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向哀家禀告,不得有误。”
待禀退了陆侍郎之后,太后几番思虑,最后还是叫来了应锦权,二人细细商议一番之后,太后命应锦权近几日要特意留心进出上京城的人,外松内紧。
几日之后,蜀国来使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往京城外驶去。
就在马车驶离京城的那一刻,念语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那一份离思,掀起了帘子一角,朝着大周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走了?”宁素素凭栏远望,仿佛看见那一个身影慢慢远去……
“或者,我也应该像她一样?”
盼亭垂手侍立在一旁,不禁被她这没来由的话唬了一跳:“小姐……”
“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宁素素展颜道,“柳絮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盼亭皱着眉头想了一想,才道:“近几日黛婕妤那里并无什么动静,除了偶尔去御书房送些吃食与皇上外,平日里轻易连宫门都不出,倒是那唐倾墨,”说到此处,她不免有几分忧心的样子,“入了翰林之后,任知制诰一职,风头无量。”
宁素素沉吟许久,轻笑道:“翰林学士又加知制诰,看来梁翰林离归乡之日不远了,这唐状元如今可称权比内相了,皇上竟也如此放心。”
“如今后位空悬,这黛婕妤之上只余淑妃娘娘一人……”
宁素素心中冷笑,道:“你且看着,这后位落于这宫中任何一人头上都不会落于那柳絮之上,皇上,至多只会独宠她一人罢了。”末了,微微叹气,恐怕撞到这刀口上的人是她了。
“既然皇上有意,我自不能辜负,盼亭,替我递一封信出去。”
信上不过寥寥几字,对她而言却似字字滴血,若是楚澈还能记得年幼时那份情,她宁素素哪怕在宫中孤寂一生也无怨言,宁氏一门,荣宠已盛,余下的,不过看天命而已,盛衰与否,与她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