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王嗤笑一声,五公主回头看了眼,忽然想起还有个忱王在一旁呢,便道:“忱王,阔科旗汗王是和恪亲王一个战壕里共过生死,一个杯里喝过庆功酒的情义,阔科旗汗王若是知道雁姐姐被欺负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
忱王故作沉思状,用扇子支着脑袋想了想,刻意夸张地道:“父汗不会生气,只会直接拔兵来京,把这府第连同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拆得连个囫囵样儿都没了才会罢手。”
顾雁歌听着这二人越扯越吓人,连忙要出来阻止,这只是吓吓而已,可六公主太质朴了,硬是不让指挥着小姐妹们拉住了顾雁歌,不让顾雁歌过去。
谢候爷一个怔愣,跪在地上连连叩了好几个响头,神色无比悲切地道:“忱王爷,臣之微末身躯,便不必劳动汗王大驾了。臣明日便上殿自行请罪,不劳忱王爷费心了。”
谢候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去皇帝那里请罪,也好过让阔科旗汗王上京来,阔科旗汗王那说一不二的性子,就是皇帝去劝也劝不回来,去皇帝那请罪皇帝只会看在津洲候一脉的份上从轻处理,何况顾雁歌还是谢家的媳妇,皇帝至多也就意思意思罚上一番。
当朝最可怕的不是皇帝,皇帝做什么事儿还得考虑个江山社稷,天下影响,阔科旗汗王可不会,一言不和就能带兵踩平了再去论是非。从前可是有过先例的,某个官员和阔科旗汗王争执上来,阔科旗汗王一恼,直接把那官员的宅子拆成了粉末,然后再很有“诚意”地上殿“请罪”,弄得皇帝是哭笑不得,只好是安抚了那官员,又“赦免”了阔科旗汗王的“罪”,打那儿以后谁还敢若阔科旗那一溜的人。
忱王凉凉地在一旁看着五公主放狠话,忽然倒是觉得这个公主可爱起来,能这么尽心尽力地维护顾雁歌,不管是为什么原由,都值得好好赞扬。忱王忽又回头看顾雁歌,却发现顾雁歌跟没事人一样,虽然脸上表露出几分关切,眼神却是淡漠地瞧着,不悲不喜的,倒像是这里的事与她完全无关一般。
公主把谢候爷和谢老夫人吓了个结实之后,丢下一句:“我回宫找皇祖母说去……”说罢还瞧了顾雁歌一眼,顾雁歌很会意地跟上去,也丢下句话:“我去劝劝,爹、娘切莫担忧。”
忱王便领着六公主她们跟了上去,走出了淮安候府,忱王看着笑得眉眼如骄阳一般的顾雁歌,不由得摇头问道:“雁儿,你到底想做什么,仅仅是吓吓他们而已,何必弄这么大阵势,我都不清楚你究竟是想让皇上知道,还是不想让皇上知道?”
顾雁歌见五公主和六公主上了马车,这才看着忱王,淡淡地道:“不是我想不想让皇上知道,而是皇上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让更多的人知道。”
忱王震惊地看着顾雁歌,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
顾雁歌朝五公主、六公主挥了挥手,笑容浅浅的回头,看着忱王震惊的面孔,又是一笑道:“你认为咱们身边的事,有多少是皇上不知道的,只是皇上乐意,连此刻咱们谈话的字字句句,可分毫不差地流进皇上的耳朵里,咱们还得当秘密捧着。帝王之谋,不是你我能明白的,菩提哥哥,菩提可以为骨,切不可以为心,你不是菩萨,就算你是,也渡不尽这世间恨与恶。”
忱王看着顾雁歌转身回府,直到街上吹来一阵凉凉的风,这才回过神来喃喃低语地道:“雁儿,你这些年究竟怎么过来的,我的迦蓝染呢?”(注:迦蓝染=金色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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