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贫道人只是注视着远方,并不出言回答,陆天行无奈,只得在旁闷声啃着油条。</p>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个马贩牵着几匹马来到了集市上,一贫道人遂拉着陆天行走了过去。</p>
一个三旬出头的壮硕马贩笑着问道:“老丈,可是要买马,这几匹可都是上好的河曲马。”</p>
一贫道人点了点头,打量几匹马时,只见马头长大,体型粗壮,四蹄修长,果然是纯种的河曲马,只不过这几匹马不是脖子较短,鼻子较小,就是眼珠缺乏神采,没有一匹真正的良驹。</p>
环目四顾后,一贫道人见集市上没有其他的马贩,便问道:“你的马虽是河曲马,却是劣马,十两银子一匹,我要两匹,如何?”</p>
那马贩见遇到了行家,而且对方的出价也已然不低,只得点了点头,叹道:“老丈好眼力,给你便是。”</p>
一贫道人挑选了两匹马,并付了银子,思量片刻后,又将体型稍差的马匹缰绳递给了陆天行。</p>
陆天行见自己的马比一贫道人的那匹瘦弱,显然脚程也是颇有不及,便猜到了对方的用意,只得苦笑着牵了过来。</p>
平民百姓是不许在城中骑马的,因此两人只能牵马在城中行走,到得北城门时,一贫道人正要悄然溜出,却听闻蹄声阵阵。</p>
一贫道人转手扣住陆天行的脉门,退让在路旁,哪知那蹄声来的好快,霎时间竟已到了左近,两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人一骑便从城门口窜了出去,看背影那人依稀身着武官服色。</p>
望着马蹄扬起的烟尘,一贫道人不禁赞道:“真是匹千里良驹。”</p>
出城时盘查得更松,因此两人很轻易便混出了城,随后沿着道路,一路向西疾驰而去。</p>
行了将近三个时辰后,两人距离怀安县城已不过十里之遥,一贫道人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小酒肆,便指着说道:“去那里歇息片刻,也好让牲口歇歇脚。”</p>
酒保见来了生意,赶忙上前牵过缰绳,殷勤地招待着两人,却忽闻“嘶”的一声,原来旁边马厩中的骏马正在吃草,时而发出欢快的叫声。</p>
陆天行抬眼望去,只见那骏马通体枣红色,头细颈高,皮薄毛细,四肢修长,确是生的神骏异常。</p>
酒保道:“客官,客官……”</p>
陆天行这才发现,一贫道人的目光竟已被骏马牢牢地吸引住了,心道:想不到他竟如此爱马,若非马厩外站着十来个身着盔甲、手持长矛的卫兵,这老道恐怕立时便要出手夺马了。</p>
酒肆内的客人不算多,两人在角落里寻了张桌子坐定后,一贫道人要了三斤熟牛肉,两斤面饼和半斤衡水老白干。</p>
“左兄今日高升,可喜可贺,日后可不要忘了提携兄弟啊。”酒肆中央坐着两个武官模样的人,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武官拱手说道。</p>
另一人哈哈笑道:“张兄弟说得哪里话,你我既是同乡,又是好友,应该知道我左良玉是个讲义气的人,再说,左某此次不过就任区区辽东车右营都司而已,又算甚么高升了。”</p>
陆天行心中一动,记起左良玉乃是明末大将,曾屡次击败张献忠和李自成的叛军,但后来却骄横自恣,不肯听从朝廷调令,成为了一个拥兵自重的军阀。</p>
那姓张的武官笑道:“虽说官职不太大,可毕竟是走了魏公公的门路,日后高升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p>
左良玉连连摆手道:“贤弟不说也就罢了,为了这个差使,左某可谓是散尽了家财,却连魏公公的面都没有见到。”</p>
张姓武官叹道:“魏公公岂是你我想见便能见到的。”</p>
左良玉道:“正是如此,上面的人层层盘剥,好不容易见到了兵部的崔尚书,却连一盏茶都没有吃上,便被人家打发了出来。”</p>
张姓武官劝道:“左兄知足吧,好歹你还在辽东谋了个差事,那里战事多,左兄又是有着真本事的人,升官发财还不是早晚的事。”说着指了指地,又道:“总比一直窝在这小地方强不是。”</p>
左良玉笑着点了点头,拿起酒壶给对方斟满了酒,举杯道:“贤弟言之有理,来,喝酒。”</p>
两人酒到杯干后,张姓武官问道:“听闻左兄的坐骑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不知是何良马?”</p>
一提到自己的坐骑,左良玉立时来了情绪,精神抖擞地说道:“不瞒贤弟说,为兄这匹马,乃是大宛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