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戌时末,三位大员方才与陆天行议事已毕,相偕出了陆府,待周延儒离去后,杨嗣昌拱手笑问道:“洪尚书若没有要紧之事,我等不如信步而行,不知尚书大人意下如何?”</p>
洪承畴摆手笑道:“此间没有外人,文弱兄若还是如此称呼,便当真是折煞小弟了。”洪承畴官职虽较杨嗣昌为高,但年纪却还小着他五岁。洪承畴说完,又转头吩咐道:“我与文弱兄步行即可,尔等远远跟随便是。”</p>
待仆从们退远后,杨嗣昌拱手问道:“陆太保方才说他能通星象,看出了西北方天有异象,不知彦演兄以为如何?”尽管二人乃是好友,然而尊卑有别,杨嗣昌仍是不愿以兄长自居。</p>
洪承畴沉吟道:“先前陆太保从未提及过天象之说,今日骤然对我等提起,愚弟也难辨真伪,然愚弟相信,陆太保绝非信口开河之辈,他既然如此言说,想来必有深意。”</p>
杨嗣昌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怎样,陆太保的忠君报国之心,杨某着实是钦佩不已。”</p>
洪承畴叹道:“愚弟只是担忧圣上,恐怕难以体谅陆太保今日在殿前的这片忠心啊。</p>
杨嗣昌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倒是忽然想起韩愈《马说》中的那句话了。”</p>
洪承畴笑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p>
两人相视一笑,杨嗣昌正色道:“无论今上是不是伯乐,为天下苍生计,我等明日早朝之时,都要冒死进言,以全臣子之道。”</p>
洪承畴颔首道:“这是自然,而且知遇之恩,如同再造,陆太保的恩情,愚弟永不敢忘,定会终生追随陆太保骥尾。”</p>
清冷的月色下,周延儒的轿子方一在府门前落下,管家就快步迎上前来,对其悄声耳语了几句。</p>
周延儒听后不禁眉头微皱,问道:“已是亥时,她怎地来了?”</p>
管家躬身答道:“小人也不知,但却不敢怠慢,故而将她请入了老爷的书房之中。”</p>
周延儒点了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我这便过去,不必安排人伺候。”说完,就疾步朝着书房行去。</p>
房门开处,周延儒早已换做了微笑的神情,拱手笑道:“不知云舒姑娘到访,有失远迎,还望勿怪。”</p>
云舒欠身笑道:“周大人不必客气,奴婢不敢当。”</p>
周延儒在主位坐了,笑道:“姑娘请坐。“</p>
云舒却摇了摇头,欠身道:“奴婢不敢造次。“</p>
周延儒知道礼妃御下有方,当下也不再劝,问道:“不知姑娘入夜来访,有何见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