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冷冷道:“王掌门,即刻点齐府中人手,随咱家杀奔思恩侯府!”</p>
王仞山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拱手应道:“王某领命。”</p>
阮大铖惊呼道:“曹公,万万不可啊!”</p>
曹化淳怒道:“有何不可!陆天行那个丧尽天良的,害了咱家甥儿的性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难道咱家就不能去杀了他么!”</p>
阮大铖躬身劝道:“还请曹公息怒!贵仁将军英年早逝,下官也是悲痛不已,但毕竟方才的言语都只是我等的推测而已,并无任何真凭实据,曹公若是就此去侯府厮杀,恐怕师出无名……”</p>
曹化淳愤然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咱家唯一的亲人都被人给杀了,还管甚么是否师出有名?大不了砍了陆天行那厮后,让皇上摘了我的脑袋赔给他便是!”</p>
阮大铖急道:“虽说今日户部的人取走银两后,那两百个禁军已然撤离了侯府,但侯府本就守备森严,绝不下于您的府第,陆天行此番回京,又带了不少高手回来,就算您老人家愿意不顾一切地与陆天行搏命,恐怕也未必有取胜之道,还请曹公三思啊!”说着暗暗对王仞山使了个眼色。</p>
王仞山尽管是江湖人士,然而却绝非鲁莽之人,擅闯侯府,公然斩杀当朝大员、天子近臣的罪责,可不是他这个八卦门掌门能担待起的,于是趁势说道:“曹公,思恩侯府守卫虽强,但咱们却也未必便惧了他,可毕竟想要轻而易举地攻杀进去,也绝非易事。京中禁卫森严,只怕双方还在僵持之际,官府的人马就已赶到调停,您与那陆天行都是朝廷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想来皇上定会过问此事,到时恐怕吃罪的还是曹公啊。”</p>
曹化淳手中的剑慢慢地垂下,叹道:“不错,咱家死不足惜,但若是被皇上降罪,又如何能再为贵仁报仇。”</p>
过了片刻,曹化淳叹了口气,又道:“既然明里不行,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咱们也暗地里弄死他陆天行!王掌门,此事便交由你来安排布置。”</p>
听了这话,王仞山心中不由大惊,暗道:如此一来,且不论成功的机会实属渺茫,即便我真的除了陆天行,恐怕所有的罪责也都将会落在八卦门头上,难道还能指望你到时可以仗义的挺身而出?嘿嘿!以你的为人,多半便会将我抛出去做那替死鬼……想到这里,王仞山拱手道:“此时陆天行刚向您下了战书,想来近日里定会严加防范,王某只怕行刺万一不成,反倒会加深了他的戒备之心。”</p>
见曹化淳颇为所动,胡世安也大起胆子劝道:“王掌门说的是,而且此番若是不能将陆天行一击毙命,日后他就必会加紧防范,曹公再想为薛将军报仇,可就是难上加难了。”</p>
阮大铖附和道:“下官亦是这般认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p>
见众人都这般苦口婆心地劝说,曹化淳心下颇感不耐,皱眉道:“明也不行,暗也不行,难道如此大仇咱家便报不得了么?”</p>
其实,若非丧失亲人的沉重打击,让曹化淳暂时失去了理智,就算是当局者迷,这个生着七窍玲珑心的东厂厂督绝不会猜不出眼前三人的真正用意:阮大铖等人之所以对明闯侯府或是暗杀陆天行都百般劝阻,是因为他们追随的只是曹化淳手中的权势,并不是曹化淳这个人;而一旦陆天行死于非命,当今皇上就必会严厉彻查,到时曹化淳即便不被处死,也多半会因此而失去圣宠,失势也将是在所难免之事,因此三人又怎能不竭力阻拦?</p>
阮大铖拱手道:“丧亲之仇,如何能不报。只是依下官之见,曹公若要为贵仁将军报仇,唯有先将陆天行扳倒,如此一来,就算他身边有几个武林高手随侍,想必也难以护得他全家周全。”</p>
曹化淳不满道:“此事说来轻巧,可陆天行现下的权势远胜于咱们,咱家想要自保都殊为不易,尚且要依托于皇上的庇护,又何谈将其扳倒?”</p>
阮大铖沉声道:“陆天行眼下就算再得势,可说到底,这天下终归还是当今天子的,只要让陆天行彻底失了圣心,他又还能猖狂几时呢?”</p>
曹化淳心中一动,问道:“你的意思是?”</p>
阮大铖续道:“曹公进宫后,只需将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圣上便是,当然,那些女真人的事自是绝不能说。”</p>
曹化淳略显迟疑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难道贵仁踢死那老汉的事,也要禀报给皇上不成?”</p>
阮大铖道:“自然要说,今上绝非昏聩之主,曹公若说陆天行平白无故便杀了贵仁将军,圣上又如何肯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