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了,言大山转过身来,走到苏贤身边站定,道:“我现在是公子身边的护卫、奴仆,不是你们的将军,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言大山此话,既有对朝廷隐隐的不满,也表达了他当下的心态。
最主要一点,他当众说出这番话来,也有对苏贤表达忠心之意。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罗干一听这话,再联想到,是苏贤拯救了言大山,于是下意识认为,这个卑鄙的小白脸书生,一定使用了某种恶毒的计谋,迫使言大山就犯,甘愿为奴为仆。
他之所以这样想,原因有如下两点:
其一,罗干终究瞧不上书生文官,觉得他们只会耍阴谋诡计,这不,言将军可是他们心目中的神啊,结果却甘愿为奴为仆,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其二,罗干不能接受,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与神,跑去做一个书生的护卫、奴仆,这对言将军及他们来说是侮辱!
所以,罗干当即就怒了。
罕见的暴怒!
他颤抖着手,点指苏贤的鼻子,在那破口大骂,什么“小白脸”、“卑鄙无耻”、“阴谋诡计”等等,骂得极为难听。
苏贤一阵愕然。
他本以为言大山身份暴露,应该就能镇住这群桀骜不逊的将士。
但却没想到,这罗干简直就是一只火药桶……
苏贤微微皱眉之际,言大山早已一步窜出。
他身材高大威猛,比罗干还高出一截,居高临下,大手一探,抓住罗干的衣领,二话不说,抡起蒲扇那么大的巴掌直接扇落下来。
啪!
响声震耳欲聋。
这一大耳刮子扇下来,罗干顿时失声,同时眼冒金星,意识有那么一瞬间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若不是言大山抓着他的衣领,他铁定要栽倒在地。
言大山的彪悍与果断,再一次镇住全场。
罗干的副将及亲兵等,一动也不敢乱动,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你这粗鄙的军汉,公子也是你能诋毁的?”
言大山当真怒不可遏,扇了罗干一巴掌还不解气,抡起另外一只巴掌,又重重的扇落下来。
啪!
这一次同样响亮。
罗干闷哼一声,脑袋与身体同时摇晃,若不是言大山抓着他的衣领,他早已站立不稳。
同时,他也很懵。
言将军扇他大耳刮子作甚?
他这是在为言将军出头啊!
心中虽有疑惑,但罗干问不出口,因为言大山没有给他机会,两个大耳刮子扇下去,他真的是头晕目眩,彻底懵了。
罗干乃边州守将,自身没点本事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
可他却被言大山两巴掌扇得站立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由此可见,言大山下手该有多么的重。
“你以为你当了将军,我就不敢揍你了吗?”
言大山还不解气,挥动沙包那么大的拳头,在那狠狠的殴打罗干。
短短数息间,罗干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横飞了出去,嘴角带血。
“将军……”
副将及亲兵们心头着急,然而除了喊一句“将军”之外,却也别无他法,揍人之人毕竟是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与神,如何阻拦?
言大山心头怒气稍减,侧头一瞥,却见苏贤依旧面色铁青,于是他大喊一声,追上横飞出去的罗干。
趁罗干还未落地,言大山抓住他又是一顿胖揍。
偌大一座大帐中,顿时鸦雀无声,唯有言大山的拳头轰击在人体身上的声音,以及罗干的闷哼。
围观者众多,但却无人阻拦与劝阻。
全都立在原地,看言大山如何发威……
“我言家忠心为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从不惜命……后来,我数位父兄皆命丧战场,我也被下入刑狱司大狱数年!”
言大山一边狂殴罗干,一边沉声述说往事。
“我言家老母,想见我最后一面,但却不得,最后甚至哭瞎了双眼!如今我出狱了,她想见我最后一面,但却永远也不能!”
说到伤心处,言大山虎目含泪,揍罗干也就揍得更狠。
罗干始终都在闷哼,未曾呼痛也没有喊停。
因为他心头也憋着一口气。
现在,听了言大山的话,他心头感觉悲苦,仅剩的左眼中竟留下泪来。
当年那一役,言大山数位父兄皆葬身沙场,罗干曾亲身参与过,感触很深,后来言大山蒙冤入狱,他们这些昔日部众还差一点造反……
言大山口中说出来的,虽只有短短一句话,但听在罗干耳中,却有着千言万语,那是一段悲壮的往事。
接着,罗干心头剧震,言母竟哭瞎了双眼?
此事罗干竟是不知。
但他能体味到那种悲痛,所以身为粗鄙军汉的他,竟也悲从心来,落下眼泪。
“我诸位兄长之妻,我曾发誓,要想侍奉长辈那般好好赡养她们……可是,她们竟同时自缢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