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闻兄长,你可算落到我手上了!”
素白身影的主人,有着一张清冷美颜的容颜。
如果田籍此时睁开眼,便会发现对方跟孙坡独女姬夷旦长得一模一样。
但不知为何,尽管女子的纤纤玉指不停地摩挲着他的脸庞,他就是未曾醒来,更毫无察觉。
仿佛女子并非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命,而是某种维度之外的旁观者。
女子也因此越发肆无忌惮,指间不断翻飞的锋利刀片,好几次贴着田籍喉头皮肤轻轻划过。看上去,只要再压深一分,就会见血,相当惊险
可女子明明做着如此危险的动作,凝视田籍的目光,却如同看着久别重逢的情郎,迷离中带着幽怨,深情款款。
“他们说,只要除掉你,我就能更进一步。”女子如泣如诉地自语道,“可你是我的博闻兄长啊,我怎么舍得对你下手?”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一个既能满足他们要求,又能让我们永不分离的主意。”
“那就是……我吃掉你!!!”
说到这里,女子迷离的目光中,爆发出疯狂的色彩,连带语气、身体,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颤抖到极致,雪白肌肤竟起朱红如潮的色泽。
唯独手中刀片,反而稳定下来,死死抵在田籍的喉间,蓄势待发。
“你说,我的这个主意,是不是妙极了?”
田籍自然没有回答。
不过女子并不着急。
为了这一刻,她可是耐心蛰伏了很长时间。
想到即将跟田籍彻底“融为一体”,她激动之余,只想让这一刻再稍稍延长一些,好让她彻底享受这种夙愿即将达成的巨大喜悦感。
但就在这时候,五层外侧的栏杆上,忽而传来响动。
女子第一时间察觉,不惊反喜。
“那狐媚子也来了吗……正好一起收拾了!”
然而很快,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该死,一个两个,怎么都赶趟似地……偏偏在这种时候!”
虽然不甘,但意识到贸然出手将会面临极大变数后,女子只能收敛气息,再次隐退到阴影中。
……
不久,栏杆上的动静就传到了田籍房内。
一道如同猎豹般健美的女子身影,背负着大剑,趋步奔向田籍榻前。
但未等她走进,身后就传来一声娇喝:“你想干什么!”
健美女子蓦然回头,却见一位医者打扮的俏丽医女,正站在房门前,手捧一碗热腾腾汤药,对自己怒目而视。
健美女子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对方身份,便正过身,郑重揖拜道:“在下墨烟,临海城墨者巨子,忝为临海卫狐甲闾闾长。足下应该是就是田闾副常说的族姐妫鱼吧?”
“你是博闻的上官?”
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后,特别是见对方神色坦荡,不似作伪,妫鱼脸上的警惕之色稍缓。
但还是皱眉道:“墨闾长忽而造访,又在楼间高来高去,不知所谓何事?”
“高来高去……这是在讽刺我行迹可疑么……”
墨烟心里无语吐槽,同时忽而感觉,这位外表看似温婉贤淑的田籍族姐,虽然只有秩二,但绝对不是易与的对手。
“不对,我为什么会下意识将她视作对手……”
将脑中奇怪的念头甩去,墨烟当即肃然解释道:“初夏之时,我与田闾副奉齐皇之命出使吕齐,后来因为各种变故,一路辗转到前些日子,才得以归来。”
“此后听闻平原都有变,田闾副心念家人,先行一步。我则在安顿好其他随行人员后,便按照约定赶来汇合。”
墨烟给出的理由可谓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妫鱼更是早就从田籍那里听闻过这段经历,知道对方说的都是事实,当场无话可说。
“这位墨闾长,是在暗暗责怪我私心作祟,打扰她与博闻的办理公务么……”
妫鱼心理暗自嘀咕,同样感觉这位墨闾长并不简单。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对方匆匆赶来,并非仅仅是为了公务。
以及,近乎本能的直觉,对方与田籍,绝对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而她不知道的是,墨烟看着她复杂的目光,同样有种感觉,这位医女与田籍,大概率不是单纯的族姐弟关系!
……
虽然两女暗自忖度,各有警惕,但总归两人都是明慧藏于内的性子,所以在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后,很快便都恢复了寻常客套模样
仿佛只是上司关心下属前来探访,而下属家人则心怀感,激热情款待贵客。
最后在妫鱼的提议下,两女联袂下楼,为墨烟接风洗尘。
路过四层的时候,两女还见到一位女子正依靠在栏杆边上发呆,视线毫无焦点。
妫鱼为墨烟介绍这是平原城泠然阁的阿桃阁主,墨烟当即抱拳见礼。
只是阿桃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神,竟然毫无反应,如同木雕。
妫鱼当场替她赔罪,表示阿桃阁主就这性子,并非故意。
墨烟也哈哈一笑,大方表示并不介意。
只是离去之时,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对方精致如瓷娃娃的脸庞,想到田籍曾经出自这个平原城泠然阁,便下意识生出这可能也是“对手”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