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对话,宁兰君都听到了。
一个无情的帝王,不择手段的形象,真真切切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皇室赵家的事,宁兰君所知不多。
曾经,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永兴帝,在宁兰君心里的印象非常不错。
至少比他那个不成器的后世子孙嘉明帝强太多了。
如今,史书上构造那个独一无二的帝王形象,彻底坍塌。
作为一个外人,无所谓失望,更谈不上愤恨。
有的只是满腔的悲凉,人若是没了底线,不管你是伟大的君王,还是底层不值一提的小民,正如宁兰君刚才说的那四个字一样,死有余辜。
他眼前的世界,有了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变化。
若隐若现的永兴帝赵明祯的虚影,似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时而膨胀,时而缩小。
慢慢的,那个虚影一分为二,变成了两道虚影。
两道虚影之上,明光笼罩。
既有佛门的禅语声声,又有道门的晦涩之语,更有儒家郎朗的读书声。
江山一梦的曲调,更像是契合完美的伴奏。
空中的两道虚影,在那明光中,慢慢的有了分辨,一黑一白,甚是分明。
两道虚影在对话,白的说:“你回头吧。“
黑的答:“回不了头,也没想过回头。”
白的说,“你杀了沈雁秋,你害死那么多人,仅仅为了你的江山,为了你的赵家天下,难道没错吗?”
“当然没错,我为自己,也为赵家,更为了这大夏,有什么错。”
“你简直不可救药。”
“是你迂腐愚蠢。”
宁兰君听明白了,在三家圣光笼罩之下,永兴帝赵明祯这个执念颇深的人,终于显化了他灵魂深处那点仅有的善念。
宁兰君从地上站起来,手指那黑色虚影:“你确实不可救药。”
黑色虚影哈哈一笑:“你们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鲜血和白骨是任何王权的基座,朕乃天子,赵家传人,守护这样的王权,何错之有?”
“沈雁秋也该死吗?”宁兰君厉声质问。
“是有如何?朕爱过,心里有过她,但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为朕的目标让路。朕杀了她,是她的荣幸。她可以亲眼看看,朕创造的万世江山。一个女人和江山比起来,算什么?沈雁秋太天真,在这个世界,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人,愚蠢和弱小是原罪,死,是自找的。”
“难道你可以杀光这天下所有人,只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
黑色的虚影,断然道:“只有强者才配活着,只有强者才配拥有这天下。”
“你闭嘴。”宁兰君一声断喝,手中握着无数明光,飞速向上,猛地朝着那黑色虚影,一拳轰出。
爆响声中,黑影退散。
漂浮在空中的宁兰君,负手而立。
他回来了。
……
雁丘湖边,艳阳高照。
风烟客,归元子一行人,一步不退。
他们想过,但也不知道,今天这场贯穿了一百年的大戏,该如何收场。
永兴帝名声崩塌,他们这些人又能如何?
永兴帝已经成了一缕残魂,困在宁兰君体内,能做的只有骂几声而已。
风烟客挺羞愧,永兴帝他也要喊一声曾祖爷爷。
真是耻辱啊。
这不该是赵家的荣耀,而是败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