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长孙清整整跪了四个时辰。就在长孙清决定是否要用晕倒来掩饰时,终于听见有人来唤她:“长孙大宫女,太后唤你进去。”
头有些昏沉,身子已经僵硬不堪,恍惚的抬头瞅了一眼眼前的宫人,寻不着自己的声音:“太后娘娘召见奴婢了么?”那宫女也贴心,扶起长孙清的身子,一面为她捏捏腿,一面道:“是,太后召见长孙大宫女!长孙大宫女见太后时可要谨言慎语。”捏捏了,长孙清方才觉得好些,道了声谢谢,随她一道进正殿见太后。
正殿之上,坐着一黑衣华服的老妇人,傅雯正伺候一旁。那老妇人自然是太后。兴许是保养较好,看去也只是比宜妃娘娘年长不了多少,可岁月留下的深刻痕迹怎么也无法掩盖,却也为太后长了不少铅华沉淀中的美,那美犹如无法惊起的湖面。
长孙清叩首行礼:“奴婢长孙清叩见太后娘娘。”额头抵在冰冷光滑的石板之上,睁眼可瞧见隐约的人影,长孙清眨巴了双眼,低不可闻得呼吸声,咚咚有力的心跳声霎时听得一清二楚。
太后打量她一眼,沉声道:“抬起头来。”在长孙清看来,太后的声音犹如寺中的钟声一般,沉静,响彻心扉。
长孙清心中为自己打气,放稳自己呼吸,缓缓抬头与太后对视,细细琢磨太后那微细的神情。太后瞧了一眼,神情无异,依旧平静异常:“你和九皇子可真有其事?”
长孙清暗地做个深呼吸,猛然磕头,带着微微急切道:“请太后明鉴,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事来,奴婢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敢妄来。九皇子和奴婢也仅有几次照面,他是主子,奴婢是奴才,求太后明鉴,此事奴婢半点不知。”
说完,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冰冷的大理石板实在硬的可以,估摸额头已经破皮了。长孙清心中这样想着,就闻太后冷哼一声,道:“傅雯,将信拿来。”
头顶传来傅雯低声应语,长孙清的心扑通似要跳出心脏一般,颜色已经转白,袖袍内的手紧紧捏成拳,指甲已近陷掌心而不知。一股风劲传来,啪啪几声,几封书信打个旋儿落在眼前,封皮上写着:长孙清亲启。
这字漂亮刚劲,长孙清以往是爱它的,可现在已经说不出的感受。不是九皇子的字还能有谁的?长孙清一动不动的跪着,太后复道:“打开看看。”
信的朱红漆已经有痕裂,估摸这信早已经被人看了去,手忍不住颤抖的打开,就见九皇子写道:清儿。心一抖,险些掉了手中的信,忍着看完,却无奈视线已经模糊不堪,大致明白了意思,长孙清收起了信,匍匐在地:“求太后明鉴。”
太后缓缓起身,身后的长衫铺开在地,每一步,长孙清犹如死神在临近一般,头一次,长孙清觉得,原来死神离自己如此的近……
“本宫明鉴?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么?这信难道不是九皇子写给你的么?”太后居高临下俯视她,长孙清已经深在寒冬之中,突然,太后一扬袍:“拖出去,给本宫砍了。”
一个宫女的性命,在她眼中微不足道,长孙清的性命,在她眼中又算得了什么?一个不值一提的奴才罢了!长孙清听太后这么一言,什么思绪杂念统统抛开了,心境却无比的明亮。勾起唇,心中默念:太后啊太后,倘若我长孙清今日得救不死,我他日一定不会放过你。
面临死亡,她方明白,性命在如今的年代,犹如蝼蚁一般的任人践踏……
二个太监上前拖起她,忽然听见一尖细的嗓音道:贤妃娘娘到。
贤妃?九皇子的生母?被人拖到门口的长孙清就见迎面走来一美丽清水的女子,九皇子乃众皇子之中,相貌最出色的一人,二皇子的母亲德妃乃四妃之中最美的一女子,可却不见二皇子继承了德妃任何美貌。
贤妃步伐匆忙,面色虽带着柔色,看向长孙清的目光却焦急一片,喝道:“放开她。”长孙清身旁二太监依言行事。长孙清身子一轻,哗啦瘫软在地,贤妃看她一眼,提起裙摆走进正殿,她身后是气喘吁吁的小数子,上前悄悄将她扶起拖在正殿一旁的昏暗处,细细查看她:“长孙大宫女,可伤到哪里了?”
长孙清摇摇头,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小数子小声道:“自然是来救你。”按住长孙清的嘴,小数子的手一触那二瓣软软的唇,面色微微一红,好在色也降临,也未瞧见。
讪讪的收回手,小数子道:“今儿一听太后召见你,奴才立马悄悄写了信,快马加鞭的送给了九皇子,好在南下不远,待九皇子回信到时,贤妃一看,就立马赶过来了。”
长孙清心中一暖,喉咙有些堵得难受,小数子又道:“九爷让贤妃娘娘全力力保你,说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此事是他做的不周,连累了你,信中还道,让你莫要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