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乾缓步走入中厅时,已有下人将他的朝服用物及早膳摆了进来,欲替他更衣时,却被他抬手一止,斥了下去。.WenXue
顾庭早已起身抱袖,微倾了身子,在一侧道:“王爷。”
姜乾低应了声,转头,不经心地打量了他一番,才道:“所为何事?”
顾庭一身朝服穿得齐整,显见是欲过商王府后便直趋入朝的,此时听了这问话,眉眼处竟有一丝沉皱,声音也放轻了:“下官夜闻宫中传言,道王爷欲令王妃监军赜北岳华降部。”
姜乾淡淡一“嗯”,并不多言,似是怠于谈论此事。
顾庭眼中有急色现出,上前半步,又道:“下官还望王爷三思,在今晨皇上除诏之前,得以收劝此议。”
他等了片刻,却见姜乾不语不动,遂又道:“天下国中,王爷苦心经营数年之事,万莫因一时错念而毁了。”
屋外天边云裂,一缕金阳沿缝而入屋内,将姜乾一张似是染了冷雾的面庞映得分外清楚。
顾庭看清他的脸色,不由噤声。
姜乾依旧未置词,只不紧不慢地换了衣物,终以不热不冷的口吻道:“若说错念,怕不该当初送了你顾家丫头入宫去。”
顾庭闻言一时怔住,旋即脸色大变,略为惶恐地屈身,道:“王爷此言何意?”
他冷眉,神情却淡,“茗儿与皇上之间究竟如何,你岂又不知底细。”
顾庭一听,想也未想便撩袍跪了下去,脸色且惧且惑,口中道:“下官追随王爷多年,忠心之诚,天地可表。茗儿或有不甚明事之处,且待下官日后细细管束。”
姜乾这才又回首看他一眼,目光清锐,“且罢,王妃对茗儿颇有疼喜之意,往后让她多来府中陪王妃解解闷。”
顾庭闻声知意,当下再不敢劝阻岑轻寒监军岳华降部一事,只俯首道:“谨遵王爷之意。”
“起来罢。”姜乾轻轻一摆手,端过案边粥盅,慢慢地喝了口,“可还有它事,要在早朝前呈禀的?”
顾庭起身,拾袖擦了擦额角冷汗,才道:“赜北吴王又有密信至。”
姜乾脸色未变,把玩着那青盅,道:“又是送至南面军前章惕帐下、被薛领截留后派人转呈京中的?”
顾庭摇头,神色有些肃峻,“今次这封与正月初四、王爷大婚之夜收到薛领转呈入京的那封不同。此番肖塘遣使携书入京,今晨方至,直言欲呈与商王殿下亲启。”
姜乾挑眉,“书信与人何在?”
顾庭道:“俱留于外城驿馆之中。因未得王爷谕令,尚不曾上奏皇上此事,而宫中候馆诸司亦未敢以迎使之礼款待来者。”
姜乾转了个身,半侧脸便被屋中阴影镀了层冷意,久而才慢声开口道:“他肖塘的动作倒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