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苏武放好碗,蹲在女儿面前纠正她,“你得叫敏姑姑,而不是敏姐姐。”
“敏姑姑?”苏晚茫然地抓了抓脑袋。她还分不清这些称呼之间的区别,便问道:“小牛姐姐也是这样喊吗?”
“对的。”苏武松了口气,“小牛也是喊敏姑姑。”
一般说来,小孩子喜欢和比她大一点的孩子玩,并且努力模仿大孩子的行为。
只要苏小牛喊对了称呼,苏晚早迟也会跟着改过来。倒是不用他当父亲的费心了。
说完,苏武指了指桌子后面的李雁,认真道:“晚晚,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对不对?”
“同样大家也都有师父。所以你也可以叫这李奶奶作师父的。”
苏晚听明白了,连忙扬起笑脸甜甜地叫了声,“师父好。”
“好好好。”李雁听得心花怒放。
虽然已经意属收苏晚为徒,然而为了保险起见,李雁还是想着多观察观察小姑娘的秉性,看她到底能不能静下心来跟自己学习,以免所托非人。
只不过现在一看,她才发现苏晚年纪太小,以命令的方式根本没法交流。只能和苏武一样慢慢跟她讲道理,小姑娘才会自觉不自觉地听从大人们的意思。
“那师父和晚晚作个有趣的游戏,好不好?”李雁马上换了一种方式。
“好啊好啊。”苏晚果然两眼亮晶晶地凑了过来,她好奇打量着李雁道:“什么游戏?好玩吗?”
“当然好玩了。不过这游戏需要个聪明认真的好孩子才能玩好。”
李雁慈祥地笑了笑,“不知晚晚是不是个聪明认真的好姑娘?”
“是!”苏晚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重复道:“晚晚是个……唔唔……好姑娘。”
旁边的苏武和苏雪俱是哭笑不得。
就那么眨眼的功夫,苏晚已经忘了“聪明认真”这两个词,只好挠着脑瓜唔唔地应付过去。
李雁也不以为意:“那好。师父相信晚晚是个聪明认真的好孩子。”
她道:“一会师父弹首曲子,看看晚晚能不能听出是什么意思。听出了会有奖励啊。”
“好啊,好啊。”苏晚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听到有人夸她便高兴得眉开眼笑。
“看好了。”李雁举起右手的中指,朝苏晚示了示手指的指肚,“晚晚看见了吗?用这根手指构成这样的手形,好看吧?”
见苏晚看清后,她把手放在古琴的岳山与一徽中间,“然后把手放在这个位置,这样子勾动琴弦。它就这叫勾。”
说完,“铮”一声,她轻轻地勾了勾琴弦。
“哗,好好玩。”苏晚两眼发光地看着那根颤动不休的琴弦。听着古琴发出悦耳的声音,她忍不住欢呼,“晚晚也要玩。”
李雁连忙道:“可以啊。过来这边,这张小琴给你玩。”
苏晚连忙溜过去,坐到了凳子上。她好奇地摸了摸自己前面小古琴上面的弦。没多久苏晚便学起李雁刚才的模样,轻轻地勾了勾琴弦。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苏晚当然不是行家。
然而……
嘶!
李雁大吃一惊,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她刚才只是随便作了个手形,然后和往常千百万次的练习一样,轻松写意地随便用出“勾”这种指法。
没想到小姑娘只看了一遍,就学了个七七八八,赫然有模有样地勾起弦来。甚至李雁那份轻松写意胸有成竹的模样,她也学了几分。
天才啊。
李雁心砰砰直跳跳。
这真是那个刚照了镜子然而漱了口转头就忘了洗脸,或者一句话还没说几秒就已经忘了两个词的迷糊小丫头吗?
李雁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她晃了晃脑袋,回过神后手都有些发抖。
或许自己无意中真捡到了宝呢。
这样一想,她连忙愈发地认真起来。
李雁手把手教了几下,彻底纠正小姑娘的指法“勾”后,她并没有教其他指法,而是让苏晚练习了几遍,重新作起游戏来。
“晚晚,游戏开始了。”她捉狭道,“千万要认真听哟,否则你就要输啰。”
“好好。晚晚认真。”苏晚精神一振,连忙跳下凳子规规矩矩地站好。
李雁满意地呵呵一笑。她双手缓缓舞动,随意地弹了一段曲子。
这曲子并不是什么古琴名曲,甚至在移动双手前,连李雁都不清楚自己将会拔出哪个韵律来。
但她清楚自己弹出来的琴声是表达感恩或感谢的心情。感恩在这茫茫天地里,自己暮年之时还能遇到这样一个极具天份的徒弟。
老天待她不薄。
“晚晚,”一曲完毕后,李雁下意识地紧张,“师父刚才弹了首什么样的曲子?”
她担心小姑娘听不明白,连忙换了种说法,“你在琴声听到了什么?”
苏晚巴眨着眼睛,着急不已。
她听懂了琴意,只是会的词汇太少,一时找不到词来形容。
她只好歪着脑袋默默地考虑着,没多久清秀的小脸上急得一片古恼。
好半响过去,苏晚四处张望,却始终找不到一样东西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她不由失望地扑到苏武怀里,嘴一瘪哗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唔唔唔,爸爸,晚晚不是个好孩子……”
苏武刚才也在努力地听李雁的琴声,然而完全听不懂。此时见女儿哭得伤心,他乐得哈哈一笑,“快告诉爸爸,是谁说晚晚不是好孩子的?”
苏晚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哭声一下子低了下去。
小姑娘左瞧右瞧,最后抽泣着指了指地上的小狮子,“安安说的。”
地上小狮子一愣。
冤枉啊。
它刚才一直撕啃着苏雪喂的牛肉,根本没注意上面的主人在作什么。哪会料到有口天大的黑锅砸到自己头上。
见小主人这么胡搅蛮缠,安安郁闷地嗷嗷叫几声,毫不犹豫把那片牛肉叼到碧桐树的另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过以它的年纪还不能吃肉,此时也是当个玩具在撕着玩。
然而自己可以把牛肉当玩具玩,但可不能被小主人耍着玩。安安年龄虽小,心里也清楚的很。
决不。
它又重重地嗷了几声。
苏晚一听,气嘟嘟地重新把自己窝到父亲的怀里,哽咽道:“安安又在说晚晚笨。”
苏武无语,连忙拍了拍怀里的女儿,安慰道:“乱说,安安分明才是只笨狮子。我家姑娘是最聪明的孩子。”
“小雪。”他望了望旁边乐不可吱的苏雪,“安安刚才说了什么,真的说晚晚笨了?”
苏雪犹豫了会,还是笑着点点头,“刚才确实说了。”
不过前面可没说。
苏武大怒,“好家伙,今晚它别想上床和我们晚晚一起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