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4年——
西凉武威,刺史府。
“……西凉【马】家……”
“……并州有使者【到】……”
“……【成】家酒店来人……”
“……主【公】?”
自从领悟了某种奇怪的“预言类无双”后,董卓便喜欢上了“聚集大批手下议事或宴会,自己高坐上首远远听着”这种处理政事的形式。
这样做的好处是,属下具体讨论的内容大都与己方势力最近或未来的计划有关,出现“预言”时有很大可能与之相关,在需要自己做决断时,有“预言”参考,会更加容易。
但坏处在于,如果某个关键预言需要用的字或谐音不在他们的话题之中,就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错过,比如“赵云来访,与张辽结为好友,共同击破一起朝廷与匈奴勾结要对付太平道的阴谋”这种事,董白和吕玲绮要互相说多少句话才可能用最精简的语句拼出来?更别提那两个小孙女根本就不怎么喜欢说话。
另外一个坏处就是,如果谁有事禀报而离得太近,“预言”便会直接中断,就如此刻。
董卓转头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哦,是文和啊,何事?”
想必,不会有什么坏消息,这次的预言虽然中断,但“马到成功”四个字是跑不了的。
贾诩留着翘起的小胡子,包着奇怪的绛紫头巾,身披羌人中游商常穿的百纳裹衣,腰间挂着像是套马索又像钩镰的古怪武器,这打扮完全是经常往来于胡汉之间的狡猾商人或者掮客,若对不知情的人说他其实是个算无遗策的谋士,大概要被嗤之以鼻。
不过,他本人也确实更倾向于在前线临机应变甚至亲手布置某些计策所需的陷阱,如果根据“顾后”这个称呼来推断他总是呆在后方掌控全局,只怕要吃大亏。
“文优正在给此次劫囚行动的参与者讲解计划,想必能顺利达成主公的目的,”贾诩指了指远处正在对着地形图向一干武将说着什么的李儒,继续说道:“我提前来跟主公补充两句。”
别人还没来汇报,他就要“补充两句”,是吃定了李儒想不到吗?董卓有些想笑,道:“讲来听听。”
“在确信会有匈奴骑兵支援的情况下,我们应当趁机破坏十常侍与匈奴之间的关系,”贾诩道:“十常侍不易上当,但头脑简单的匈奴诸部落则不然,主公可选出来自中原的将士与游侠,再使相貌相似者打扮成那押运队统领的模样,在匈奴援军被击败逃走时断其后路,属下会主动出现,但将‘无意间’被他们看到那名‘统领’,而后放走这支匈奴的首领,并严密拦截他们互相联系的信使,则大事可济矣。”
“唔……”董卓思索起来,把韩遂交给贾诩之后,他在边境多有布置,知道一些异族的相关隐秘也毫不意外,但这番应对听起来略显突兀,似乎少了某些前提?
“主公。”此时,身穿文士袍的李儒也与那些武将交代完毕,走近向董卓汇报道:“我等经过商议,认为那押运统领非但没有立刻启程,反而在酒泉逗留,多半是在等候援军之故,想必除了被击溃的那支匈奴外,又有一批援兵正在路上。”
哦,这是前提之一,董卓点头,示意李儒继续。
“他们的行程完全没有保密,或者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地四处宣扬,据属下推测,其一是想要吸引太平道余党前往劫囚,其二也是想扣主公一个结交匈奴和钦犯的帽子,所以,我们应当严加防范匈奴入侵,并派出重兵拦截那支队伍,但绝不留下参与太平道劫囚行动的证据,甚至还要在事后对他们进行救援,让他们找不到任何借口,顶多是一个‘治下不严’而已,对此,属下已有数策安排,只需主公同意,便可依令执行。”李儒侃侃而谈。
这是前提之二……董卓听得面色古怪,若是贾诩此时说“属下补充两句”,再讲出刚才的话,便可完美衔接,可偏偏他已经更早一步地讲出来过,这就显得李儒……在智慧上被压制了。
“如此甚好……可传令下去令诸将执行。”见贾诩完全不打算开口,董卓只得如此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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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留下“参与劫囚”的证据,董卓命令吕布、高顺、华雄、管亥、张柯等能轻易被分辨出来的面孔率队前往清理押运路线周边,名为巡逻,实为拦截那批不知会在何处入境的匈奴。
而张曼成、程远志、邓茂等将领以及属下道徒们穿着凉州军服饰,伪装成各地守卫,准备在那支押运队伍路过时换掉衣服进行突袭,而不太出名,长着一张大众脸的牛辅则被派去带人扫掉“太平军”出现后留下的痕迹。
那太平道道祖的女儿张婕,似乎非常想参与行动,但由于辨识度太高,开始行动后几乎无法遮掩自己的痕迹,最终被那位马元义郑重要求,老老实实地呆在董卓后宅中陪董白和吕玲绮玩耍。
至于董卓自己,因为些许小事就亲自出马未免太过古怪,而为避嫌又不能回后宅,于是便叫上李儒一同前往武威街头巡查。
出于某种看好戏的想法,董卓并未告知李儒贾诩的计划,在他疑惑“贾文和又去断谁的后了”时但笑不语。
“岳父,”周围没有其他属下时,李儒会使用更亲近一点的称呼,同时所说之事一般也更倾向于私事:“您似乎又胖了些。”
这已经不是私事范畴而是诽谤了!董卓拿眼横这个女婿。
“您所领悟的那‘预言’‘无双’要求您远离人群静听才能起效,但您也不该在手边摆上点心,”李儒道:“之前小婿安排行动时,您边听边吃,吃掉了至少两盘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