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登万躺在病床上,和郑亮,吴经天躺在了一间病房。
他现在身体很累,心里更累。一股无力感朝他袭来,好像面前是倒向他的山峰,是席卷过来的洪水,是喷薄而出的岩浆。它们摧毁着一切美好,而林登万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
什么都做不了,这就是他的无力感。
吴经天浑身绑满了纱布,如同一个木乃伊一样,浑身上下只有半个脑袋露出来。而另一床的郑亮正在被两个医生绑成木乃伊。
“哟,林爷,又救了一个,这位又是哪家的公子啊?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
“这人是郑亮,在街头卖菜,让法国人抓去了巡捕房。”林登万累了,并不像多说话。
吴经天这几天一个人呆在病房里,闲的不行,都半天没和人说过话了。轻易不会放过林登万。
“别逗了,林爷。那街头卖菜的能出得起钱让你来搭救吗?”
“你的命是命,难道街头卖菜的人命就不是命了吗?”
一句话憋得吴经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我可没这么说啊。”
一时间病房里没了一点声音。
林登万似乎从疲累中被调起了说话的兴趣。
“吴经天,你说我的权利又有什么用呢?”
“有用啊,您是青帮的二爷,有什么事您一声令下,青帮帮众马上就去办了。要不是你说话,牛朱国能放人吗?这就是您的权利啊。”
“我的权柄那么有用的话,我想让法国人不要再欺辱中国人了可以吗?”
“这.....呵呵。恐怕做不到啊。”
在病房的禁止吸烟标志下,林登万摸出了一盒烟,点了一根。旁边的医生看着,也不好说什么。给郑亮包扎完毕后就离开了。
“林爷,我也憋坏了,给我也来一根吧。这里的护士平时根本不让抽。”
林登万把烟盒和一盒火柴一并丢给了吴经天。
“我刚开始爬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我高兴坏了。我以为我能改变些什么,我从不和人逞勇斗狠,也不用这身份在商户手中赚取利益。虽然是帮派分子,但我从来没干过坏事。”
“当我握着中国人的权柄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法国的探长挥拳打人。你说法国人怎么就这么坏呢?”
吴经天也点上了一根烟,烟雾被吸入又吐出。在床头形成了一片薄薄的烟云。
“我不知道。但我学过,法国的红白蓝三色国旗代表的是红色博爱。白色平等,蓝色自由。”
林登万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白色代表平等,法国人满世界殖民,然后还推崇博爱,平等,自由。你信吗?”
“信啊,我父亲是清朝末期的公派留学生之一,他在世的时候和我说过,美国独立宣言说,人人生而平等,不过有的人比其他人更‘平等’。每个人都有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不过有的人有更多的‘追求幸福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