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林延潮一封天下为公疏,弄得人人不平,百官对太后,潞王极度不满,没有内阁在中间转圜,太后如何下台?
张四维这是在‘将军’啊!
张四维继续叩首道:“太后所言臣无能,千真万确,一切都是臣的过错,臣请太后,陛下降罪!”
天子自责道:“朕知道,张先生实已尽力了,朕不该清算太岳先生,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这一切都是朕的错。”
张四维,申时行,余有丁道:“陛下,如此自责,臣等百死不足赎罪。”
天子垂泪道:“太岳先生为民请命,却遭不白之冤,黄河数决为民害,朕不能安抚。朕真愧为天子,受万民奉养。今日朕唯有下罪己诏,向天下臣民自省,检讨朕的过失。张先生劳替朕来拟旨!”
张四维,申时行,余有丁连连叩头道:“陛下之圣明,如白璧一般,不可瑕之。万万不可如此啊!”
天子仰天无言。
这时垂珠帘后,李太后在那冷笑道:“你们这些文臣,什么为民请命,什么天下为公都是假,都是虚的,唯有争权夺利才是真。整日口颂君臣之义,孔孟之言,但一肚子蝇营狗苟,古往今来没有人比你们这些文臣更虚伪,更不要脸!”
太后怒叱,三位辅臣不敢顶撞。
李太后在垂珠帘后哭着道:“哀家算是明白了,什么天下为公,什么匡扶君道,说白了你们这般文臣联合起来,要对付哀家这妇道人家。”
“你们说我是吕后,若是我真要作吕后,他们这些大臣敢放肆吗?你们就是欺负哀家这女流之辈。”
说完李太后对天子道:“陛下,哀家问你,除了潞王,以后后宫之事外?你这一年亲政,哀家可有干涉过你一事?过问过一句朝政?”
天子垂泪道:“母后确实不曾说过一句,这一切都是朕的主张。”
“那他们怎么敢说哀家是吕后?说哀家是牝鸡司晨?”李太后哭道,“皇儿啊,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些文臣如林延潮之流?他们都是故意恶母后与潞王之名,来向你表功的,其心可诛!”
太后这番话下,又将天子说得犹豫了。
但这时张四维,申时行岂会让此事发生。
“臣启禀太后,”这时张四维声音高了八度道,“先帝在时,国库所入一年不过两百万两,而潞王一人大婚之用就是六百万两,足足抵太仓三年所入。天下亿万小民三年的血汗,只拿来供养潞王一人,由不得民怨如沸。”
“臣记得,先帝在位时为了节俭,连驴都不杀一头,潞王奢侈无度。若先帝得知,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告慰?太后之母仪可垂天下,但唯有这件事,臣不得不直谏啊!”
申时行道:“太后母仪天下,恩泽苍生,可潞王是太后之子,但天下万千子民,不也是太后之子吗?臣请太后一并怜之!”
天子听了也是露出不忍之色道:“母后,黄河发大水,百万百姓衣食无着,苏松也遭了水灾,九边军饷也是拖欠多年。在这时若继续对潞王大婚,大肆操办,朕恐失去的是天下民心。”
“朕记得母后以前一直与我说,你也是贫苦出身,素知老百姓之疾苦,故而要朕要当一个好皇帝,垂怜天下百姓。你还教朕读书,说‘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可潞王之事,朕也觉得实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