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新炉道:“哦?来得倒是很快。”
罗大紘问道:“你看申吴县此次调林侯官进京是否要收拾我们?”
乐新炉道:““这一次林侯官官拜礼部尚书,乃申吴县与宋归德之间的默契。宋归德掌吏部后,上承圣意,大体所为的一套,还是异论相搅。他先后用赵(用贤)公,黄(凤翔)公分别为礼部左右侍郎,再用林侯官为礼部尚书,就是令各不敢为非。”
罗大紘道:“宋归德轮举官员,还是唯才是举,林侯官素有才望,这我可以理解,但申吴县的用意呢?”
乐新炉低声道:“申吴县要调林侯官回京,当然急需他这位门生来助他一臂之力。毕竟现在朝堂上的局势不利于他,他当然要一个心腹来作帮手,至于其他我们不好揣测。但你说没错,我也有担心,此人虽是申吴县的得意门生,但我等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二人在此事上达成了一致。
罗大紘道:“不过恐怕下面申吴县也是无法留心我们了,朝堂马上要出大事了。”
“何事?”
“东事!”
紫禁城文渊阁中。
四位内阁大学士正枯坐在那。
“朝廷正值多事之秋。郑洛刚到陕西未久,火落赤部叛乱之事还未平定。这边贵州巡抚向朝廷禀告播州宣慰杨应龙种种不臣行为,并弹劾四川川东道副使纵容。贵州巡按御史陈效亦劾陈应龙十二大罪。”
“但是四川巡抚李尚思却奏请朝廷对于松藩的局势,仍是应以夷制夷为主。四川巡按李化龙更主张让杨应龙戴罪立功。”
“现在贵州,四川两省官员各自上疏打了嘴战,四川认为杨应龙没有可剿之罪,贵州则认为四川有私于杨应龙。这官司如何能解?”
王家屏拿着奏章有些棘手。其余三位内阁大学士也是犯了难处。
次辅许国道:“这还没有完,巡按云南御史杨绍程以前,又参劾黔国公沐昌祚骄横。这杨应龙不臣已久,现在连云南沐家也是蠢蠢欲动啊。”
王锡爵道:“云南,贵州,四川,陕甘都有事,但朝廷久与这些地方打交道,兵部及各地抚按也都早拟定了战守之策,唯独是东事倒是令某担忧啊。”
“元驭所言极是,”申时行捏须道,“之前朝鲜国王李昖差陪曹参判郑士伟等三十四员名进贺不说。前几日又差陪臣礼曹参议金伟等二十八员进贡。我担心的是这里。”
“却说这外邦入贡,朝廷向来是派礼部打交道的,但现在全权委给兵部。但兵部却丝毫没与我们内阁通气,我想其中是不是天子直接授意兵部的?”许国出声言道,其中也有几分不满。
众人正说话之间,却听外面有人禀告道:“启禀几位阁老,司礼监秉笔田义田公公到了。”
“有请!”
田义步入内阁一见这光景笑着道:“几位阁老都在啊!”
几位内阁大学士中,除了王锡爵外,众人都是笑着点了点头。
许国笑着道:“什么风把田公公请来了,来,坐。”
“几位阁老商议军国大事,哪里有我田义说话的地方,这一次咱家来文渊阁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请几位阁老,以及六部九卿的几位大人一并到乾清宫廷议。”
闻言几位内阁大学士都是吃了一惊。
廷议不吃惊,接见内阁大学士也不奇怪,吃惊是在乾清宫廷议,也就是说一向宅在深宫之中的天子竟是要接见九卿以上的大臣,商讨国事,此举在天子免朝免日讲后根本没有几次。
“不知田公公可否方便,说一下因何事廷议,我等辅臣也要事先拟一个章程?”申时行问道。
田义闻言点点头道:“回禀元辅,是因为东事。”
申时行闻言心底有数当即道:“多谢田公公提醒了,忠伯替老夫送一送田公公。”
王家屏送田义出门后,又回到了内阁,但见三位阁臣面上都有重忧。
“既是九卿廷议,那么也可听一听其他大人是怎么说的?”
“这东事恐怕陛下会委给兵部全权处之。”
“此乃烫手山芋,恐怕以兵部王司马的性子不会接下来的。”
几人说了一阵,这时申时行皱眉问道:“林侯官到哪里了吗?”
王家屏出声道:“算算日子差不多要到通州了。”
许国道:“我记得前任兵部尚书曾司马曾荐举林宗伯,朝廷要廷议东事,恐怕要先问过他才行。”
王家屏点点头道:“是啊,若是没有林侯官,这廷议怕是议不出什么结果来。可否奏请天子等林侯官抵京后再举行廷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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