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这些年一直都很疼刘婧,包括后来有了孩子之后还是。
没过几年时间,刘雅姊妹俩就听人家说父亲从牢里出来了。
刘婧问姐姐可不可以去接父亲过来,没想到刘雅还是拒绝了。
起初,刘婧并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一度的以为姐姐可能是怕北京的亲戚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一个坐过牢的爸爸,然后被婆家看不起吧。
到后来父亲还是找到了他们在北京的地址。
没过多久,父亲就带着铺盖卷找过来了。
那时候,刘婧说父亲和姐姐闹的特别凶,甚至,邻居都过来敲门了。
这么多年了,姐姐一直都对于母亲的去世耿耿于怀着。
因为姐姐一直都认为,母亲的去世都是父亲造的孽。
然而,父亲也都从来没有否认过。
刘婧记得母亲刚去世那会儿,他还是个小『毛』头,根本不懂的去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到现在刘婧也无法说出来自己亲生母亲的模样了吧。
后来,姐姐和父亲就干脆摊牌了,当年的事情也全部都抖搂了出来。
刘婧那时候已经上了初中,趴在门缝上偷听的的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敢推门进去。
也是在那一次,刘婧这才得知他们家跟赵找俩家的关系究竟是什么了。
虽然姐姐一直对于父亲都是待理不问的,但是生活上也没有太过于苛责他。
姐姐背着姐夫给父亲在市郊的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南房,加上水电费,每个月差不多五百块钱。
刘婧也是一直和刘雅住在一起,当然这也是姐姐当初嫁给姐夫唯一的条件。
姐夫靠着家里的一大笔拆迁款,在三环里买了一套房子。
虽然平米不算太大,但是一家人能在北京有个安身的场地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刘婧他们住的地方离父亲远,可能要倒好几趟公交,地铁才能到,刘婧也是只去过一次。
有时候过礼拜天或者碰着学校放假,刘雅总会安排给刘婧一些活,想着法的不让刘婧去看他父亲。
其实,刘婧一直都知道父亲他没有什么经济来源。
以前在小镇里,凭着身上的一股子蛮力,父亲能勉强养活一家老小。
可是在去了北京以后,没啥大文化的他,只能是俩眼一『摸』黑了,哭爹喊娘的整啥都不好使。
有一次,可能是临近中秋节吧,班里老师组织大家回家和自己的亲人一起做手工月饼。
刘婧高高兴兴的买了做月饼所需要的食材后就回家了。
可是回到家以后,正好碰着姐姐要和姐夫出去过节。
至于去什么地方刘婧说他不记得了,因为那是一家法国餐厅,刘婧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然后,刘婧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家里。
中秋节本就是家人团圆的日子,于是,这就让刘婧想起了远住在郊区的父亲。
刘婧想想姐姐留给父亲的那点儿生活费,可能都不够父亲拿来买月饼的吧。
于是,刘婧在家里马马虎虎的做了几块月饼,然后在烤箱里烘焙之后,就放进了包装袋里。
刘婧凭着之前送父亲的零星记忆,不过还好,还是找到了父亲出租的小房子里。
刘婧敲门进去之后,有那么一瞬间刘婧竟然差点儿都没有认出来父亲。
父亲的头发白了,身子也略显佝偻,其实,那个时候父亲就开始瘦的很严重了。
看到原来是刘婧来看他了,父亲这下可高兴坏了。
挪着身子硬是要下地给刘婧倒水喝。
然后嘴里还一个劲的说着,过节呢,家里没啥水果能招待孩子的,实在是愧疚。
刘婧把揣在怀里的月饼如数的拿给父亲。
刘婧说他永远都能记得住父亲当时眼角流下的泪水以及父亲所说过每一句的话。
那也是刘婧第一次见到一个五尺男儿能如此的放下身段。
父亲边吃月饼边哽咽着。
父亲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月饼。
不知道是泪水的咸味,还是月饼的甜味,父亲一直在用力的点着头。
“孩子,是爸不好,是爸对不住你,更对不住你姐,爸谢谢你,谢谢你还能来看我……”
“我,我……”
好像就在那一瞬间,刘婧一下子就明白了些什么。
临走的时候,刘婧把父亲吃剩下的月饼放进了父亲的饭轮里。
就在刘婧打开饭轮的那一瞬间,刘婧至今难忘。
轮里用白『色』『毛』巾盖着的几个看上去硬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竟然是父亲每天吃进肚子里的馒头。
那些馒头早已变了颜『色』,星星点点的霉斑遍布在馒头上的各个角落。
然而馒头发硬的程度已经完全掩盖住了它的异味。
刘婧端着就要扔到垃圾桶里,没想到却被父亲拦下了。
父亲说,那是他这几天的口粮了,没了它们,他怎么活?他没法活啊!
那天的刘婧已经崩溃到了极点,是哭着跑回家的。
他一直都不知道,父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竟然过的那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