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玩!皮皮鬼觉得它简直无聊死了!”皮皮鬼大声表达着他的不满,“停下来!放我回去!”
“是吗?”纳尔逊声音忽然冷漠下来,他上前一步,几乎与皮皮鬼脸贴脸,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皮皮鬼帽子上的毛球划过自己的头发,那两簇小胡子一抖一抖地划过他的脸颊,“他们也这么认为,你还是做了,不是么?哪怕明知他们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恶作剧’呢?”
“皮皮鬼不知道!皮皮鬼不知道巫师的承受能力这么小,皮皮鬼只是觉得好玩,皮皮鬼只是想这么做!”皮皮鬼顶着一张笑脸大吼道,“你满意了吗?”
“不,”纳尔逊煞有介事地摇摇头,“事实上,我更困惑了。”
“什么?”
“如果一个人在是一个恶棍的同时又是一个圣徒,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纳尔逊和踢着正步的皮皮鬼已经来到了城堡的门前,他向前一踏,一扇扇门齐刷刷地打开,两边的蜡烛尽数点燃,燃烧的却是白色的“火”,他踩上面前的白色羊毛地毯,望向直通的礼堂,在那里,盛大的宴会正在召开,与外面无异,礼堂中欢声笑语的人们都是皮皮鬼熟悉的身影,他们载歌载舞,看到在城堡门口踢正步的皮皮鬼,纷纷涌出礼堂,跑到了皮皮鬼身边,他们绕成一圈,载歌载舞,一时间竟编出了一套苏格兰风情浓郁的绕圈踢正步舞蹈。
被挤到一边的纳尔逊废了很大劲挤了回来,格格不入地站在正步的人群正中,望向笑容扭曲的皮皮鬼,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在霍格沃兹曾经被你帮助过的人,或大或小,我实在难以理解,你究竟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皮皮鬼不是人!”
“我明白,”纳尔逊挠挠头,忽略了怀里头盔已经念了一路的“把我戴在你头上”这句话,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在学习校史的时候,最感兴趣的就是你了。”
“对皮皮鬼感兴趣有什么用?皮皮鬼只是一个被家驱逐的讨厌鬼,或许皮皮鬼应该改名叫讨厌鬼。”
纳尔逊挑了挑眉毛,皮皮鬼终于说出了一句骂街之外有意义的话了,他并没有发表什么高见,只是任由皮皮鬼说下去。
“皮皮鬼为什么做恶作剧?皮皮鬼什么时候欺负过霍格沃兹的学生?”皮皮鬼的笑脸透着哭腔,“只有皮皮鬼把霍格沃兹当作家,每个小坏蛋都是皮皮鬼的家人,皮皮鬼恶作剧的对象只是大家都讨厌的人,皮皮鬼也只是做了大家都想做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到头来都在怪皮皮鬼?”
皮皮鬼的正步快得就像风扇一般,一行乳白色的清泪从眼角滑落,尽管他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欠打的笑容,但纳尔逊明白,他哭了。
在皮皮鬼恸哭的同时,纳尔逊从怀里的头盔中悄悄取出了魔杖,戳在了他的背上。
“希望邓布利多的咒语有用,不然只能把他放逐了,我还挺喜欢皮皮鬼的……”纳尔逊正在使用的是记忆与情感魔法大师邓布利多通过摄神取念改良的魔法,在来到封闭走廊的路上,邓布利多将这道魔咒教给了纳尔逊,他牢记着邓布利多“在它强烈情绪时近身使用,就可以知道它在想什么”的教诲,默默地在心中念出了咒语,“共情通感!”
雷击般的剧痛向脑海袭来,这些附带着情绪的百年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了纳尔逊的脑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与那些海量的记忆伴生的魔力,他闭上眼睛,向后倒去,铠甲反应很快,控制着他的身体保持平衡,戴上头盔警戒周围。
而随着纳尔逊意识的丧失,周围转着圈踢正步的学生们诡异地僵了下来,如同一座座雕塑一般维持着高抬腿的动作,与此同时,城市深处,待机中的蒸汽巨人也被预先设置的魔咒激活,从高楼中拔地而起,扭过头用无情的独眼凝视着纳尔逊的方向。
陷入昏迷的纳尔逊只感到千百万道声音在自己耳边飘荡,这些声音都非常稚嫩,诉说着自己最原始的欲望。
“我想成为大巫师。”
“我想用魔药救活奶奶。”
“我想有很多钱,这样爸爸就不用给马尔福老爷拉车了。”
迷失雾猛地从纳尔逊身上爆开,飞速地消解着这些被他感知到的记忆,只剩下纯粹的情感,皆是孩提时代最天真的幻梦。
但很快,不和谐的声音混入其中。
“那个女生的长头发真讨厌,我要把它剪断,这样达科就只会看我了!”
“富尔茨真是嚣张,如果他能摔断腿就好了!”
“第一是我的,我要给伦纳德口袋里塞小抄……”
这些恶毒的念头同样纯真,同样纯粹,但学校的教育会令产生这些念头的学生明白这些行为是不对的,但行为不出,想法并不会随之消弭,这些压抑的情绪伴随着未成年巫师逸散出魔力,在每晚熟睡时,都顺着四柱床的顶飘到了天花板中。
纳尔逊总算明白为何在邓布利多的资料里,皮皮鬼做出了那么多矛盾的事,他可能只是学生们的一只手。
黑色的魔力从纳尔逊身上涌出,这些负面情绪尽管并不强烈,但胜在量大管饱,此刻的他就仿佛一个暴走的默然者。
但他仍旧坚持地维持着魔法,终于,他听到了属于皮皮鬼自己的声音,也找到了他消失后与疯狂的真相。
皮皮鬼不是什么幽灵,他就是霍格沃兹中的每个人,但他也是他自己,一个在城堡中生活了数百年,却怎么都长不大的孤独小孩。
“皮皮鬼要保护自己的家!”
站在皮皮鬼对面的是一条被骨片覆盖的巨蛇,它长着一只幽蓝的独眼,蕴含着无穷的恶意,巨蛇轻而易举地挤破下水道,几乎与下水道等宽的身体从排水口中挤了出来,一只只生活在地下的小动物被随意挤成齑粉,一道身穿绿袍、有着一只与巨蛇相同眸子的身影站在骨蛇头顶,笑容狰狞地舔着嘴唇。
“这么多鲜甜美味的年轻灵魂,足够伟大的我塑造一副永生的身躯,”他的面容纠结,又自我反驳道,“不,我是在拯救我深陷苦海的祖先。”
皮皮鬼孤独地站在肮胀的下水道中,陪伴它的只有一条被打蜕了好几层皮的小蛇怪。
“,怎么哪儿都有你这个?”昏迷中的纳尔逊露出咬牙切齿的笑容,喃喃道,“不过我又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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