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我无思无忆的等待那最后时刻降临的时候，沙的声音却再次响起。</p>
“北星，你太弱了，有许多事你根本不懂。人类是这片天地间最有灵性的动物不假，人类也的确创造了无数的奇迹，这不可抹杀。但你们不知惜福，骄横狂妄，贪得无厌，把自己当成了万能的主宰，夜郎自大，实则愚蠢至极。殊不知这世间还有许许多多更强大的存在不为人知，它们才是掌控万物出生、成长、衰老、死亡的本源，诸如一草一木，一石一山；诸如溪水河流和这暴虐的怒海；诸如我，所有存在的背后都有无比深刻的至理，都有无比深邃的涵义，都有复杂的因果关系，都必须遵从宇宙繁衍生息的生存法则与覆灭万物的消亡法则。”</p>
“呵呵，生存消亡法则，又是强权口中的垃圾。”</p>
“强权！那是什么？”沙的疑问令我的嘴角再次抽*动，幡然醒悟到它终究只是一股能量，怎么会明白“强权”这个阴险的东西背后所代表的罪恶。</p>
“强权就是你的混蛋主宰，就是不仁的天道，就是该死的命数，就是谁的拳头硬谁了算。”</p>
“北星，你太偏执了，你的那些只是你们人类自己揣测、杜撰和制定出来的片面之词，一厢情愿而已，与事实并不相符。我的法则，是宇宙内在恒常的规律，岂是你们区区人类可以参透的。”</p>
“那又如何，一样有山崩海啸，风灾火患，一样有生灵涂炭，浩劫临头！”</p>
“北星，人类跟广袤无垠的宇宙相比，微不足道。你们所谓的那些强大的人，那些强大的灵能、异类，还有那些与天地同在的山川、河流，同样也是渺的。而所有的一切，存在与否，都取决于宇宙内在规律运行的需求。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果有一天，咱们共同的家园，这颗星都不在了，那之前提及的种种强大，都将化为飞灰，倒也算是恒在了。而你们人类之间的烽烟四起，烧杀抢掠，追名逐利，恩恩怨怨，将成为子虚乌有的一段最恶俗的笑谈，毫无意义。原本我也不懂，甚至一度为所欲为，狂妄的以为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哪！简直不知死活。”</p>
“毫无意义，是啊！我也觉得没意思透，那你，什么才有意义？”</p>
“世间万物皆有寿数，物壮则老乃宇宙不变的法则。你们人类那些所谓破碎虚空的神人，无非是在另一度空间卑微的活着，得延寿命万年而已，想如天地般亿万年恒在，纯属痴心妄想。所以人类的繁衍生息才最重要，弃‘爱’而求‘大爱’，弃人间的恩怨，而求万物生灵的大同，教会你的后人善待这片天空，善待这方沃土吧！不要干那些杀鸡取卵，涸泽而渔的事；不要掏空大自然的脏藏；不要违背宇宙运行规律，否则定遭天谴，最终承受所有果报的，必然是这颗星，咱们的家园啊！”</p>
“呵呵，那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p>
“不错，大自然的恩赏是有条件的，它的付出与索取是对等的，就像你们人类常的，什么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之类的。”</p>
一阵无言的沉默和思考过后，我叹息了一声，漠然的道：“懂得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就要如你戏般的恒在了，身化飞灰，与天地俱。”</p>
“呵呵，北星，不要妄自菲薄了，先如何脱离苦海才是正事。”</p>
“脱离苦海？我倒是想啊！可惜，我已经回天乏术了。”</p>
“北星，在我们能量的世界中，是没有灵力和精神力量之分的，能量无处不在，奇凶绝险之地更厚。好了，该不该的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不要总打扰我静修，别忘了你的承诺。”</p>
“沙，沙，你先别走……。”</p>
茫茫怒海之上，除了浪涛的声音，我心灵的呼唤，再没有其他的回应。</p>
这个不讲究的沙，怎么跟我的金丹一样，不到生死关头，它……，等等，金丹，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过奇怪的是，这回它怎么没有像以往那样回流灵力，否则就是情况再糟，也不至于危及生死啊！</p>
难道真的如沙的那样，付出与索取是对等的，这段时间我接连受伤，除了境界有所提升之外，灵力基本上处于透支的状态，金丹不愿意再无偿的提供支援了。真***见了鬼了，这还是不是我的金丹，简直是个疯子。</p>
实际上不怪北星埋怨，他的金丹的确抠门。然而此金丹非彼金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没有可比性。北星的金丹是个浩瀚的工程，单靠他一个人静修，十万年也难成大器，那是人可望而难及的啊！“鬼沙眼”中，在沙的帮助下，它完成了最初的微构，略显雏形。接下来，北星坎坷不断，每一次都是他的金丹反哺回流，才让他涉险过关。可这次不同，北星的伤实在是太重了，金丹好不容易支起的框架，宛如大厦将倾，崩塌在即啊！一旦北星的金丹破碎，他便在劫难逃，身体必化飞灰，而灵魂和精神印记能否以精神能量的方式留下，只有老天才会知道。</p>
“在能量的世界中，没有灵力和精神力量之分，能量无处不在，奇凶绝险之地更厚。”</p>
我反复的在琢磨沙这句话的含义，后半句我是有言权的，“不归流”中的一幕，验证了这一。</p>
可前半句我并不明白，灵力和精神力量有什么关系，难道能互相转换不成？</p>
“互换！”</p>
我的脑海中遽然一声炸响，震的我头晕目眩，激动的我心跳狂快，口中一阵的涩干。</p>
我想起了《芥虚典》第一层随心所欲的二十四字真言：“幻化无象，行迹可藏，吞虚蹈实，光暗同一，芥虚可逆，随心所欲。”</p>
“吞虚蹈实，吞虚蹈实啊！”</p>
就是它，虚为精神力量，实为灵力，二者并非独立存在，而是可以互换的。</p>
我按捺住心中的惊喜，但问题也随之而来，怎样才能加以互换哪？精神力量和灵力各有各的运行路线，从来不曾交汇，是不是要把精神力量以灵力的方式在奇经八脉中流转，储存于金丹啊！然后再看看有何后续变化。不过以自己金丹一向抠门的特质，不会是有去无回吧！我这心里嗵嗵乱跳，还真有含糊。</p>
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死马权当活马医，拼命罢了。</p>
做就做，我缓缓控制着精神力量游走于自己早已破碎不堪的奇经八脉，一股清凉的感觉涌上心头，令我几乎舒服的哼出声来。</p>
那股清凉不停的滋润着我的身体，虽然无法让伤势有所起色，却也有一定的温养之功啊！</p>
“怎么了，我的金丹怎么了？”</p>
我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声音嘶哑，纤细的有些可怕。</p>
曾经那纯粹的让人心神摇曳，激动莫名的感觉，不复存在了；曾经那云雾缭绕，那耀眼夺目的光，不复存在了；曾经那如旭日东升，霞光万丈的金丹，已经枯萎的毫无光芒可言，它下方流淌的那几条椭圆形的光带，更是烂若残絮，破败不堪。</p>
我的精神力量流淌至此，突然生剧烈的震动，如脱缰野马一样，挣脱了我的控制，汹涌的扑向金丹，猝不及防，吓的我失声惊呼。</p>
这是它第二次违背了我的意志，星空那晚让我获益良多，可不知道这次等待我的又将会是什么。</p>
干枯的河床，终于迎来润物的柔水，它缝补着因大地干旱而满身皴裂的创口，温养着即将流逝的生机。</p>
然而正当我信心重燃的时候，却悲哀的现，我的精神力量正在飞的锐减，就像不断渗入河床缝隙中的水，无形无影，再也无法回头了。</p>
看来只是空欢喜一场，沙还是对了一句话，我的存在的确是一段具有讽刺意义的恶俗笑话。</p>
俯瞰茫茫怒海，碧波如幽，浪诡如丘，一只只低空翱翔的鸥兽不时掠过海面，划出了一条条白色的水线，衔飞了如梭的游鱼，转瞬就消失在视线之外，了无踪影。</p>
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碧。</p>
那是什么，海水中居然有一颗璀璨耀眼的亮星，迸射着万丈光芒，令人不敢直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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