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四脉紧紧跟随,周围随行蛊物不计其数。
巳时还未至,高挂东方的太阳已经照耀着到达边境线上的两国人马,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二者之间。
不少秦军军士看着远少于自己这边人数的五仙教教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还没轻松太久就看到魏国的队伍从中间让开了一条道。蝎菱遵从石武的建议,从腰间将中品灵石解下后向前一抛,她左右袖中青箫蝎棕冷蝎一起飞出。
自五仙教跟随而来的蝎群在三只灵蝎的召唤下蜂拥而至,一只起码有三十丈长的巨蝎在下方随时待命的蝎群簇拥下向前行进。
坐于蝎首的蝎菱这才心中稍稳地直面五十丈外的开元帝。
开元帝身侧的于瞻见状,低声道:“圣上,此女身下乃是三只灵宠,虽然等级不高,却也是利器。圣上切要小心。”
“高靖!”开元帝呼唤道。
穿着元帅服的高靖下马跪地道:“臣在!”
开元帝下令道:“稍后国师,烟波客,靠山王,暗卫首领会随朕一同前去与魏国蝎菱君和谈。你与司徒雄在此随时待命!”
高靖恭敬回道:“喏!”
石昱见开元帝真的让自己跟随在侧,心中对于金为更加佩服起来。他屏息凝神,只等着最合适的出手机会。
对面的蝎菱带着石武和四脉仙者向前,其中千丝君和蝍安君推着关押永蜦君的囚车,里面还有一只关着灵参蛇的小笼。
两方行至不足一丈距离时,开元帝看清蝎首之上的乃是当日与石武一齐来到秦都的女子。虽在意料之中,但开元帝还是有些惊讶道:“朕看到和谈帖上蝎菱君三字,还在想会不会是你。没想到当日秦都一别,今日你竟成了魏国国主,还能居高临下地俯视朕。”
于蝎首之上坐着的蝎菱听着开元帝威严得体的话,自觉两国国主相见一方升高太过冒犯,差点就要将右手并指按于左肩行礼了。好在她身下的金玉灵焰蝎及时将她降下,也让她的心情缓了过来,蝎菱平视开元帝道:“开元圣帝,本君因缘际会成为魏国国主,如今便是代表魏国子民与您和谈盛德帝之事。囚车内的乃是罪魁祸首永蜦君,还请开元圣帝查验正身。”
开元帝原本想以蝎菱的过失以势压人,没想到却被她身下灵蝎和她随后说的话一笔带过。
开元帝看向囚车内的永蜦君,让旁边的暗卫首领上去查验。
暗卫首领下马走过去后根据暗卫内部所拥有的各国要员画像,对比之下确定里面的就是永蜦君,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比起画像上苍老了太多。
暗卫首领于囚车旁回道:“启禀陛下,此人正是永蜦君。而他旁边的应该是肖蜕君的灵参蛇,肖蜕君曾经带它出现在盛德帝五十寿诞的晚宴上。”
开元帝问永蜦君道:“你为何要杀我父皇?”
永蜦君咳嗽了一声道:“因为你父皇的手伸得太长了,他私自闯我魏国境地,我又正好想以魏国与秦国的战争来建立不世之功,于是就将他杀了。原本时机已经成熟,只可惜我功亏一篑,在五仙教大选时败给了蝎仙一脉的赤王蝎海诀。”
开元帝愤怒道:“仅仅是因为这些?”
永蜦君盯着开元帝道:“你是帝王,我以前也是帝王。我想靠战争来获得不世之功,有错吗?”
开元帝正要回话,却发现永蜦君这句他无论怎么回都会落入陷阱。若他说永蜦君是错的,那么他开元帝如果现在发动战争,便师出无名,因一个曾经的魏国国主而在魏国掀起滔天战火,岂不是比之永蜦君还要错误。若开元帝说永蜦君是对的,那开元帝确实可以发动这场战争,但盛德帝就是死有余辜了。
永蜦君见开元帝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意思,他一心求死道:“开元帝,若你要报父仇,你亲手杀了我和灵参蛇便可以。若你要对魏国发动战争,我已经不是魏国国主,甚至已是阶下囚了。那么今日你秦国五十万大军师出无名,只是为了侵略魏国国土而战。那五仙教这二十万教众也会为了守护魏国国土寸步不让!此战无论结果如何,你秦国必定落下穷兵黩武之恶名!”
开元帝被永蜦君身上的气势完全震住了,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应对眼前难题。
比起开元帝和蝎菱君,永蜦君可是做了四十年的魏国国君,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斗争他再熟悉不过。
见开元帝被“师出无名”四字所困,囚车旁的暗卫首领提醒道:“要师出有名何其简单!圣上,您不是还有一封血书么,拿于微臣让微臣来告诉这永蜦君何谓师出有名!”
开元帝不知暗卫首领要拿血书何用,但现在他无法破局,抱着让那暗卫首领试试也好的心态,开元帝从左袖中抽出血书递于了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将那封血书放在永蜦君面前道:“看到了么?”
永蜦君看着上面“杀人者,永蜦君,肖蜕君”九个大字,心中知道这就是金为留的证据,还是在他们以本命蛇蛊杀盛德帝之前就留下的。
暗卫首领对蝎菱道:“蝎菱君,这辆囚车内是否还要有肖蜕君与那条万毒金蟒!”
蝎菱看到了那封血书,她先前已经以保下肖蜕君和万毒金蟒的条件让永蜦君甘心认罪,哪成想秦国手中还有这一关键证据。
场中的局势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蝎菱原本都已经看到了两国停战的契机,却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暗卫首领给生生破坏了。
永蜦君从一开始的主动变为了完全的被动,他这下子不仅激怒了开元帝,还因为牵扯进肖蜕君而要再看魏国一方的态度,他的立场随时都会转变。
开元帝虽然觉得暗卫首领动机不纯,但现在怒火中烧的他只要一个开战的理由!暗卫首领恰恰帮他找到了。
开元帝冷喝道:“此封血书乃是先帝临死前留下,千真万确!永蜦君,蝎菱君,你们敢以五仙教历代教主仙者的灵位发誓,这件事跟万毒金蟒和肖蜕君无关么?”
永蜦君和蝎菱同时沉默了,这等誓言,他们不敢发。永蜦君倒不是顾忌什么五仙教历代教主仙者的灵位,而是他必须要蝎菱君先行表态。他这一发誓很可能会将肖蜕君逼到魏国的对立面,那肖蜕君以后再难于秦魏两国立足。
开元帝得势之下步步紧逼道:“所以蝎菱君是想包庇杀害盛德帝的凶手么?”
若蝎菱要保下肖蜕君和万毒金蟒,秦国势必即刻开战。其实保肖蜕君还是其次,但不保万毒金蟒,那么五仙教蛇仙一脉可谓名存实亡。五仙教第一条蛊王也将在她蝎菱君手中不战而献于敌国。
蝎菱体会到了方才开元帝的处境,她内心煎熬,下意识地看向了石武。
石武站出来道:“开元陛下,送这封血书的,是金为吧。”
开元帝看着石武道:“风暖君,听你的口气,你知道杀盛德帝的是永蜦君和肖蜕君?”
石武承认道:“是,我知道。我还知道他们是被金为逼着以本命蛇蛊杀害了盛德帝,不然你们如何还会找到盛德帝的尸首,知道是蛇仙一脉的人下的手。这一切都是金为的计谋!”
“风暖君,你真是让朕很心寒呐。你还记得我们的帝约么?”开元帝质问道。
石武点头道:“记得。”
开元帝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说道:“风暖君果真好算计啊。今日还未到五月初九,若朕现在就开战了,那朕也违约了。”
石武解释道:“姜……开元帝,我从未这般算计你。”
“可你明知盛德帝真正死因还要刻意隐瞒!”开元帝愤怒道,“我们之间的帝约就此作废!若等等开战,你与国师皆发道誓不可对两国凡人兵士出手!”
石武自知理亏,他看了看蝎菱,见蝎菱对他点了点头,于是答应道:“好!”
开元帝对于瞻投去一个眼神,于瞻以灵气为引先抬手发誓道:“吾以本命灵根发誓,秦魏开战之后,绝不伤两国任一凡人兵士!若违此誓,定道消命殒,不入轮回!”
石武见于瞻已经发下道誓,只得引出一道灵气发誓道:“吾以本命灵根发誓,秦魏开战之后,绝不伤两国任一凡人兵士!若违此誓,定万劫不复,葬身于此!”
二人发完道誓之后,两道灵气从他们手上飞出,交缠之后一跃升空。
“哈哈哈……看来还赶上了。老夫见你们如此僵局,就给你们送个破局之人前来。”空中突然传出一道爽朗笑声。
石武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首之后目中杀气四溢道:“金为!”
只见空中站着一个戴着银色鬼脸面具全身肌肉暴起的黑衣男子,他手中还擒着一持刀之人。在石武欲要飞空对战之时,金为已将手中持刀之人扔向了开元帝。
囚车内的永蜦君不敢置信地看着被扔过来之人,双手紧紧抓着囚车的铁栏,而被关在小笼内的灵参蛇更是兴奋地躁动起来。
因为被扔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肖蜕君!
“阿爹救我!”只见肖蜕君那持着长刀的双手像是被固定住了,不由自主地被金为势大力沉地扔向开元帝。
于瞻对于空中的肖蜕君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金为接下来的后手。
石武已经冲上天去,可还未行至一半,金为口中就道:“还不动手?”
石武立感不对,早已下马与蝎菱只有半丈距离的暗卫首领突然发难,袖中锐利匕首对准巨蝎背上的蝎菱就是一刺!
蝎菱万料不到秦国一方会先对自己动手,其余四位仙者更是毫无预料。在后方的丁羽和蝎奴都急地奔了上去,五仙教教众纷纷跟上。
秦国那边虽然早有准备,但他们也没料到暗卫首领是冲着魏国国主去的。就在秦国那方也要拦下暗卫首领时,开元帝右后方的石昱突然拔剑暴起,附着青色先天气劲的长剑对准开元帝左后心房就是狠厉一剑。
在开元帝左后方的烟波客眼疾手快地以手中银色手套一把抓住剑刃,顺势一掌将石昱打落下马。
同一时间,于瞻刚要以术法将空中飞劈过来的肖蜕君拍飞,就想到刚刚自己发的道誓,他怒骂道:“原来暗手在这里!”
于瞻只得临时改变术法,将开元帝控制着向后一挪,持刀飞下的肖蜕君直接将开元帝座下宝驹一劈为二。
看到这凶险万分的场面,后方的高靖和司徒雄哪还敢原地待命,立刻指挥后方军士冲上去护驾了。
石武虽然有九成的把握金玉灵焰蝎能保下蝎菱,但他不敢赌那剩下来的一成。已经在半空中的石武受制之下只能折返而回。可他还未抓住暗卫首领的那把匕首,暗卫首领就已经自行变招,以手中烟雾弹砸入地面。这里顿时烟尘四起,秦国那方在喊着保护圣上,魏国那方在喊着保护蝎菱君。
从烟雾中脱身而出的暗卫首领夺过自己先前的那匹骏马向着西方策马狂奔,金为让他做的就是找到机会献策开元帝,让于瞻和石武发下道誓不得伤及双方兵士,而后出其不意刺杀蝎菱君,不管成不成功一击即退。而做了这一切的暗卫首领在秦魏两国再无立足之地,他只能寄希望于去晋国度过余生。
可暗卫首领的马匹还未冲出太远,前方就传来一片震天喊声。
从西面方向飞来的黑灵再次落于金为的左肩上,金为呵呵笑道:“好戏开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