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来得早,太阳还没落山,周围已经有些昏然。等到最后一抹赤霞消失,天地霎时就被染成黑色。
天寒地冻,水鸟哀鸣。在淙淙的水声中,一切都显得无比凄凉。
“对岸没有人!”
寂静中有人小声说道。
小柴江水流湍急,根本容不下大鱼,自然也没有什么渔民。两岸除了龙门还有些人烟外,沿江只有大片的芦苇荡。因为里面总有白色的雾气飘摇,又被传说是水鬼们在找替身。下午时分几乎就没有人活动,遑论这漆黑如墨的夜晚。
“哗啦!”
岸边的薄冰被一双大脚踩碎,然后被湍急的江流远远地带走。只是这小小的涟漪之后,却是一圆圆硕大的水纹,来回荡漾在水面之上。
谢石头深吸一口气后,整个人潜入水中。江流实在汹涌,他被冲出十多米以后,才终于抓住了江底一块石头。等到身形彻底稳住,双脚用力一蹬,脑袋就悄无声息的露出水面。
他就是那个被脑勺等人救起的渔民,用钱治好老娘的病后,谢石头加入了红军。现在带领着一个排的战士,专门负责水上侦察。手底下的同志,都曾经在渔船讨过生活,对水路自然是熟悉得很。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被称为侦察营的一张王牌。
码头的一角,两个哨兵在那里哆嗦,其中一个嘴里还叽叽咕咕的抱怨着。
“那些王八蛋全都去屋子里打牌了,留咱两在这里看船受冻,下大雪还不能生火,这日子真特娘不是人过的!”
“少……,少说话,老子教你个乖,这江里头有水鬼,闻着人的热气就会附体,你小子不想……!”
话没说完,就看到对面那人的身后,无声无息的冒出个黑漆漆的脑袋,暗夜中那双煞白的眼睛,还冒出凛冽的杀气。
刹那间,他吓得腿都软了,想大喊救命的时候,却发现嘴已经被捂住。紧接着脖颈处一阵滚烫,整个人就被扔进江里,浮沉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咯咯咯。”
几声水鸟的鸣叫,瞬间传过江面。不大一会儿,水上就出现了二十来个脑袋,他们借着江流飞速的游到了对岸。只是这一小会儿,人都冻得嘴青脸白,连话说不出口了。
秦朗之前也想制造出防水服,但是周边数省都没有买到橡胶,只能徒呼奈何。所以侦察营的人只能用老办法,在身上涂一层猪油防寒。可是在江水里活动,这薄薄的屏障很快就会失去作用,刺骨的冰寒依旧会让人苦不堪言。而且枪支也不能进水,过江时只能把它们举出水面。这就要求极高的水性,不然就会被淹死。
“先把枪接住,赶紧把衣服都穿上,快冻死了。”
看周围已经没有威胁,谢石头立刻从战友的手里接过一件衣服。这是新设计的冬季作战服,穿着十分方便,而且里面那一层羊毛,很快人就感到了温暖。再喝了一口酒后,身体终于停止了颤抖。
水上侦察队喝酒,是经过军区的特批,也就他们有这个特权,很是让旁人羡慕。
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武器,谢石头做了一个手势。
“上!”
侦察兵立刻散开,一组一组的潜入了码头。
而此时,耿振功正在江边焦躁地走来走去,虽然对岸没有什么动静,但是这样的等待,反而让人无比焦躁。
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一条木船推开黑暗,缓缓的被人划到岸边。
只是耿振功看了,脸色不禁有些灰白。这艘船最多能坐二十人,要把一个团的兵力渡过去,这谈何容易。
“参谋长,别的船都被凿沉了,民军只留下这艘捞外快的,一来一往就是几十个大洋的买卖。”
谢石头笑着说道。
“还是小了……。”
耿振功的话未说完,却发现船上已经坐满了人,为首的正是秦朗。
“抓紧时间过去,让第一营准备过江,这些都由你来组织。”
听到这冷冰冰的话语,没有人再敢出言阻拦。谢石头立刻抄起桨,就在船要开动时。
耿振功悄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