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儿盯着自己的脚尖,睫毛低垂,轻轻地颤动。
周令怀又揉了她的头发,软软的发丝,令他掌心发痒:“方才长兴侯府的人登门,都说了些什么?”
虞幼窈松了一口气,这才抬了头:“舍了脸的道歉,半点也不带含糊,曹老夫人还与祖母说了从前的事。”
曹老夫人和祖母提了从前的事,便是个知礼的人,也要搭上一二句,这样一来而二去,没得交情,也得套出了三分交情。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交情,少不得要讲些情面,后头长兴侯府不管是道歉,还是赔礼,只要摆出了诚意,虞府少不得要接一接。
所以说,曹老夫人是个厉害人,
周令怀也不意外。
虞幼窈又想到曹老夫人送给她的帛书,连忙让春晓去拿:“表哥,长兴侯夫人送了我一卷帛书,说与谢府有些渊缘。”
周令怀有些意外:“帛书是先秦文书,当时记录文字大多用皮、简之物,丝织品属贵重之物,所以帛书应用并不广泛,只一些重要文书,才会以帛书记载,如此说来,这卷帛书应当颇有来历,不过,”他略一思忖,又道:“应是帛书内容不详,或者所记载的内容无甚重要,长兴侯府才拿了此物送你。”
即便如此,长兴侯府赠了和虞幼窈有些牵扯的帛书,也是花了心思。
虞幼窈也是这样想:“既是外祖家之物,待三表哥回了京里,我便转赠于他。”
周令怀点头。
这时,春晓捧了帛书过来了。
虞幼窈打开了盒子,拿出了这一卷帛书,一点一点展开。
上头的文字皆是甲骨文,大约年代太久,一些字也有些模糊不清,虞幼窈一个字儿也不认得,就去看上头的图画。
看了就更懵了。
这些画,全是以细线勾描的简画,以青、红、白、黑四色,虞幼窈却是知道,先秦时颜料不如现在繁多,其中又以青、红、白、黑为尊为贵。
她仔细地瞧,发现简画描绘的手法,有些出奇,大周朝还不曾见过类似的,好像某种特殊的图腾画样,便是简单的结构,也是神态各异,活灵活现,以人物居多,或立或卧,或奔走或跳跃,个个栩栩如生,却透了庄重肃穆,用笔之工、描绘之细分毫不爽。
虞幼窈看不懂,就将帛书递给了表哥:“表哥,你帮我瞧一瞧,帛书上都记载了什么内容,我一点也看不懂。”
周令怀有些犹豫:“到底是谢府旧物……”
他话没说完,虞幼窈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表哥,你想得忒多了,长兴侯府得了帛书,指不定要怎么解读,帛书虽然到了我手里,可到底是古物,长兴侯府不可能没有复刻留存,而且真正重要的东西,也不可能到了我手里。”
既然不是太重要,看看也是无妨。
周令怀确实是对帛书有些兴趣,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便也没有推辞,接过了帛书来看。
虞幼窈见表哥看得津津有味,这才恍然意识到:“表哥,你竟然能看懂帛书上的内容?你连甲骨文也认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话十分矛盾。